你去。”
顾观月止住了他,悄悄在他耳边道:“你替我去趟扬州,问问周爷爷……”
袁澄眼睛一亮,旋即笑道:“着啊,正该如此。还是月儿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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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宝应花行常年包下的酒楼雅间。
顾观月后面到的,上得楼来,里面已纷纷攘攘。
不是每个人都想凑这热闹,想做的与不想做的,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不服你,见她来了,方觉有了主心骨,纷纷让她坐。
看着眼前这一场纷争,她微微一笑,她在花行的话语权到底与往日不同了,这些年的努力不算白费。
她这里坐定,众人都等着她发话。
她端起茶杯在手上摩挲着,也不去饮,娓娓说到:“今日为了何事,想必大伙都清楚了。大伙知道我,不喜欢说虚的,之前与罗当家已经说过,做皇商看着赫赫扬扬,其实宫里每年采买的南方花才有多少?毕竟花木之类,也不只我们一家供上,他们汴京城里的花商做起来,岂不更方便?若说为了名儿,却有些虚了。生意就是生意,还是让它清清爽爽的好。维扬红香彩蕊阁做了三年皇商,我昨日有幸看了他们单独的帐,不妨给大伙也瞧瞧。”
还是她一贯的风格,下面的人忽然觉得心里踏实起来。
静春上前念了起来。
某年某月,宫中采买酴醾若干,计白银三百六十两,半年后账款结清。
某年某月,宫中采买芍药“金腰带”若干,计白银五百三十一两,次年结算三百两,余者尚未结清。
某年某月……白银一千贰佰两,结算一半,余者尚未结清。
……
静春合上账本退回来。
底下听得面色凝重,都冷静下来,皇商,名头好听,实惠却不大啊。像红香彩蕊阁,借着皇商的名头打响了名号,去年却也不做了。
而宝应花行,名声已响,何苦还借这个名头?到时账结不上,难道行里诸位公摊?真有想做的,还是各人去做吧。
于是一时又都轻松起来,纷纷说着:“听行首的。”“你们几位想做的,何不自己联合个商号,与天家做生意去。”
正渐渐有了定论,忽然雅间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顾当家,这行首一职让出来,行里的事就不必你管了。说来说去,不过是小心过逾。我如今宫里有人,可不怕结不上账。”
是郝少东家,他弓着身,让出背后一个人来:“干爹,里面请。”
后面走进一个穿滚边宽袍大袖内官服饰的人来,锦衣辉煌,纱翅幞头,高底皂靴,走得不慌不忙。他身后是两个十来岁小内官,一个执扇,一个捧香瓶儿,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有一种精心营造的凝重庄严。
花行众人都有些唬住了,愣愣看着那大监走进来,走到上首。
顾观月坐着没动。罗行首看看她,犹犹豫豫抬起屁股,双手让着:“您老请坐,您老请坐。”
那大监坐下,捏着嗓子似笑非笑说到:“听说,有人不想跟天家做生意,本官来瞧瞧。从来只有我们挑人的,还没见谁挑过我们,今儿倒是见识了。”
他声音阴险,听到人耳中都有些心颤。
郝少东家接茬:“干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有您在这儿,行里兄弟就都不怕了,这就签了契,做起生意来。”
顾观月冷眼瞧他,冷笑道:“郝当家,想做宝应花行的主,恐怕还不是时候。”
两人唇枪舌剑,忽听凤霞从旁骂到:“郝不同意,你个贼东西,伙着外人插手咱们行里的事,算什么好汉!”
今日凤霞与吴恒都到了,听得有事,姐妹服其劳,她不肯在家缩着,吴恒只好陪着。
郝少东家回望她:“我今日插手定了。非止如此,顾家那两株十八学士,我干爹下午就要看到。否则,花满蹊就不用在我们行里了。”
那大监从香瓶上吸了口气,抬起头阴恻恻道:“今儿本官就插手了。我这儿子做个行首,也不是使不得。”
这一时,行里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心里都有些发怵,不敢插言。
郝少东家得意洋洋,指着手底下的人道:“都去,现在就去花满蹊,将那花儿给干爹搬来。”
凤霞怕顾观月生起气来伤了孩子,她先起身:“郝不同意,你这样,花行众人谁能服你!”
她殷殷看向众人,好多人却都回避了她的眼神。
顾观月朝她一笑,忽道:“这位大监,什么职司?哪个宫里?我等验明正身,才好谈生意。”
“怎么着?顾当家,当我是假的?本官是内省(入内内侍省)押班,身上现有牌符,这可做不得假。宫里今日要你上贡十八学士,是给你脸面。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监面上带了气,说的自得又自信,语气也渐渐不耐烦起来。
罗当家站在顾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