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了进来。
云岫“嘘”了一声,下意识往萧清让那边看了一眼,“你小声些啊。”
秦昶大咧咧地往床边一靠,豪迈道,“怕个啥,怕吵着他么?吵醒了不是更好?”
云岫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她问道,“秦叔怎么也来东都了?”
“没想到魏宫中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晋王昏迷不醒,我可不得跟着保护他周全?”
从秦昶口中,云岫大概窥得了魏宫突变的下文。那日刘富贵带领的梁王余孽已被悉数除去,秋水先生即使赶到救下了萧清让和云岫,萧清让重伤垂危。为了稳住民心,魏帝并未透露晋王受伤的事情,对外宣称晋王回慧禅寺礼佛,实际是被秋水先生带到远离魏都的姜家养伤。
“魏帝居然能留我一命?”云岫诧异极了。
“算你这丫头命大,刺杀皇帝还能活下来的怕是从古至今独你一人。还不是秋水先生说你二人心脉相连,若是你身死,怕是萧清让难活。”
秦昶咋了咂嘴,“魏帝叫我带话给你,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了。”
“真的?”云岫不敢相信。
“若不是真的,你还能有胳膊有腿的站在这儿?”秦昶咂了咂嘴,“其实吧,魏帝还算是个勤政爱民的皇帝,我想他也不愿意让潼安镇从此绝了户,就你这么个独苗咯。”
呵,这好色的老皇帝倒还有颗如此宽容大度的心?
——
门外有个丫鬟敲了敲门,“老爷听说小姐醒了,前来看望。”
东都姜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世家,姜家前几任家主弃仕经商攒下了万贯家财,上一任家主娶了当今右相方如是的姐姐,现在的姜家可谓是豪门贵族、权势显赫。如今当家的正是姜循礼名义上的父亲——平远伯姜辞,那丫鬟口中的老爷自然指的就是姜辞。
萧清让此次秘密出宫养伤,秋水先生为他易了容,因此姜家也并不知道他晋王的身份,只以为他们是秋水先生的两个爱徒,他们便用回了在潼安镇的名字,云岫和陆朝一。
听闻主人亲自来看望,云岫和秦昶急忙起身出去迎接。
姜辞年纪大约五十,身材微胖,眉眼和善。云岫刚要行礼,就被他虚扶了一把起来。姜辞笑眯眯地赞赏道:“不必多礼,秋水先生的徒儿真是人中龙凤。”
对于姜家,云岫最好奇地便是萧清让曾经冒用身份的姜循礼,不知道真正的姜循礼是何模样?
云岫的困惑在下一秒就有了答案。
一个有些憨气的圆脸男孩从姜辞的身后冒了出来,他生得白白净净,跟个雪娃娃似的。他应该与云岫一般年纪,行为举止却要显得幼稚几分。男孩子懊恼道:“娘亲非要我去上那个劳什子私塾,传说中的秋水先生我都没看见,好在还有两个徒弟可以瞧一瞧...”
等他看见了云岫,顿时瞪大了眼睛,“天哪,你...你...你可真好看!”
“循礼,怎么这般没有礼数!”姜辞皱着眉严肃地瞪了他一眼。
“世子真是个有趣的人。”云岫笑着回答。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姜循礼啊,不知道萧清让怎么会冒充他的身份,两人从长相到性格真是天差地别。
——
秋水先生是脱离了世俗的谪仙般的人物,想必他的徒弟也是清高的性子,姜家人除了那人来探望后,便再也没有来打扰,吃穿用品倒是毫不吝惜地往院子里送,刚刚入冬,便送来了取暖用的暖炉和炭火。
云岫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便去萧清让身边守着,碎碎念着与他讲一些话,有在潼安镇时候的糗事、有前世艰难痛苦的回忆、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姜循礼的细节,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毫无章法。萧清让自然是毫无回应,但她也不气馁。她已经好多年没过上这样毫无压力的懒散生活了。
屋内的暖炉烧得旺盛,大概是太过暖和舒适,云岫说着说着竟然伏在床边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空中下起了雪,在地上积下了薄薄一层白色。
云岫像个孩子一样地捧了一手雪,兴奋地跑回了屋里。潼安镇在南方从未下过雪,魏都偶尔可以见到雪花但很难堆积下来,云岫从未见过这样的鹅毛大雪。
“朝一!这是真的雪花呀!你记得咱们小时候拆了娘亲的棉服吗,把里面的棉花拽出来装作雪花,撒的满屋都是!哼,娘亲只打了我...”云岫将雪花捧到床边,屋内温暖,等她放到萧清让手上的时候已经化作了一滩冰凉的水。
那只苍白的手被凉水一碰,突然往后缩了一下。
云岫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试着去触碰一下萧清让的手。那只手忽地用力,紧紧握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