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请帖一事后,薛澈恼了她母亲好一阵,薛母却心怀怨怼,将一切归咎于阿锦头上。
待薛澈下山归家之时,薛母一边为他掸去尘灰,一边抱怨:“我是真不知,好容易回来一趟,你放着好好的府里不待,偏要往那山旮旯里去,待你做了县官老爷,要什么样家世显赫、温柔似水的姑娘没有...”
“阿母。” 薛澈向来听不得他人说阿锦的坏话,尤其是从自己母亲嘴里。
“儿子今日乏了,待明日,定将早起聆听母亲教诲。”
薛母碰了一鼻子灰,心中不快。
薛澈独坐于桌前,思考良久,唤来若水。
“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帮我办件事,去查一查京城云氏。”
“不知公子可急?”
“急。最好在我返回京城宅邸之前。。”
“我知晓了,只是还有一事,今日背那位老伯下山时,他自称是云公故人,待送走他,我方察觉衣兜里有东西,待掏出来时,才发现是一颗珍珠,想必是报酬罢,可我观其成色不俗。”
说着,便双手捧上。
薛澈接过,细观其色泽,便知这不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的。
“你可还记得其长相? 若记得,便找人拟一张画出来,一便去查一查。”
“喏。”
若水走后,他握紧了那颗珍珠,又想起阿锦今日的话,心中涌起一丝不安的情绪来。
“会试一过你我便议婚好不好?”
“好。”阿锦突然愿意了,可薛澈内心却无半点喜悦。
“我只怕亏待了你。”
“无妨,别的我都不要了,只求你能为我阿父和阿姐寻一庇护之所,我真的太害怕太害怕了。”
“刚刚可是有什么人来过了? 你为何抖成这般?”
“我这时还不能全部告诉你,你先别问...等等我,等等我。”
薛澈嘴上并未再多问,心里的鼓却咚咚作响,非要有个结果才行。
待徐威回去,便命人把胡医士和他儿子放了,徐达了解父亲,知这两人没用处了,至于为何不杀,他并未多问。
云公思索数天,自觉行踪已暴露,以他如今之情状,定护不住二女,乱世之中,女子本就不易,为今之计,天下仅有一人可庇护她们。
“阿书,取我的笔墨来!”
“阿父,你怎起身了? 冬日里你腿上之疾本就易发作, 你要写什么,女儿代笔即可。”
云公摇摇头,坚持要笔墨,阿书无法,只得取来给他。
当阿书自身旁研墨之时,才察觉云公在写谏书,给圣上的谏书,一把夺过来,将宣纸揉成一团,藏于身后。
“阿书,阿父老了,那人已经寻来,我护不住你们了。”
“女儿不信,一定会有别的解决之法,女儿不愿下山,更不愿阿父一把年纪,再卷进朝堂争斗中去。” 阿书有些激动,红了眼眶。
云公本欲再写,却骤然呕出一口鲜血来。
“阿父!” 阿书泪如雨下,却见阿锦不知何时站于门外,手中物皆散于地。
“阿锦,阿锦,你清醒一些,快去山下,寻医士来,我这就为阿父施针。快去,快去呀!” 阿书将阿锦转了过去,往外推。
阿锦走出了门,才有些清醒了,往山下跑去,不知中途摔了多少次,也不知自己的眼泪已经蔓延至整个衣襟,只知阿父的命在她手里了。
“胡医士,开门啊!去看看我阿父罢!”
阿锦从门缝往里看,知医馆分明是有人的,可却无人前来应答。
医院里,布谷鸟被几个下人按着,塞住了嘴,只能咿咿呀呀以表反抗,胡医士便站在一旁,不准任何人开门,他知云家于他有恩,可他自徐威手中捡回一命来实属不易,此时,只愿明哲保身。
阿锦拍门许久,无人应答,啐了一口,往薛家方向去,不料天降大雨,她也顾不得了。
薛母本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她来,便进了府,随行嬷嬷对下人一使眼色,她们便在阿锦来时将她拦在了门口。
“你们为何不让我进,我要见薛澈,薛澈,薛澈!”
“姑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请走罢。”
“劳烦姐姐替我传一声好不好,我阿父病了,急需医士,我求求你们了。”
“你阿父病了,关我儿子什么事? ” 薛夫人站在伞下,不知何时又出来了。
“伯母,我知我与他尚未议婚,但可否请夫人念在往日我与他的情谊,救救我阿父吧。”
“呵,议婚? 你在说什么笑话呢?以我儿之才,必定高中,又怎会再屑于与你这乡野村姑为伍?”
“我不与你这目光短浅的妇人说,我要见他!”
“他不愿见你,不然你以为你如此喊叫,他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