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雨幕笼罩在伦敦的上空。
水流声穿透泛着霉斑的墙壁传进她的耳朵里。
年久失修的楼顶又开始漏雨,她摸着黑找到一个缺了角的水盆,去接渗进房间中的雨水。
突然,门外传来酒瓶滚动的声音。
接着便是一个尖锐女性的怒骂声。
“哦!那些男人也就算了,就连你们这些破酒瓶都跟我过不去,滚一边去吧!”
酒瓶被狠狠踢到一边。
然后,外面的人用力推开门,脆弱的木板门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可怜的声响。
她转头看向门外的女人,她的母亲。
“你这个拖油瓶!”女人一看见她就开始怒骂,“长得跟你的骗子父亲越来越像了,真是恶心,如果不是他,我或许早就嫁给一个有钱人,我现在应该在漂亮屋子里享受美味的晚饭,而不是在这漏水的屋子里看你这张恶心的脸。”
她垂着眼坐在床上,她早就习惯了女人的辱骂,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几乎每天会发生。
“你这个小杂种,从我的床上滚下来,滚去门口睡觉。”女人说着似乎觉得不解气,便抡起拳头朝她身上砸去。
暴力和殴打也是家常便饭。
这些她都习惯了。
窗外的闪电一闪而过,刺眼的白光照亮整间屋子。
隐约间,她听到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若拉,若拉?醒醒,该起来吃早饭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
印入眼中的不是那布满潮斑的屋顶,而是干净的、有些泛着黄色的天花板。
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后,她立刻扬起笑容,然后看向旁边正叫她起床的女孩。
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女孩,布鲁克。
布鲁克身穿一件打着不少补丁的旧裙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她:“若拉,你做噩梦了吗?我看你刚才一直皱着眉。”
若拉微笑着摇头:“没有。”
“好吧,”布鲁克拉起她的胳膊,“早饭时间到了,我们快去一楼,一会去晚了就又抢不到好吃的了。”
若拉点点头,穿着睡衣下床跟布鲁克向外走去。
她现在住在一所孤儿院里。
五年前,她那脾气暴躁的母亲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性命,她便被送到这所孤儿里。
这里的条件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比那漏雨的楼顶要好多了,而且顿顿都有饭吃。
虽然都不是什么美味的食物。
比如说早餐,就是两块硬的咬不动的面包和一个鸡蛋,如果去的晚了,鸡蛋也不会剩下,留给你的只有两片可以砌墙的面包。
布鲁克这样急匆匆的,就是想抢到早餐的鸡蛋。
但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打饭的桌子旁只剩下一沓发黄的面包片。
厨娘达芙妮笑着看着二人:“两个贪睡的小家伙,来晚了吧。”
布鲁克挠挠头,端着餐盘接过两片面包,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达芙妮并没有急着给若拉打餐,而是从一旁的布袋里拿出两片沾着薄薄果酱的松软面包放到她的餐盘上:“吃吧孩子,这是我特地从家里给你带来的。”
达芙妮的家就在附近,她平时在家做些手工活赚钱,到吃饭时间时就会来到这里为大家做饭。
若拉对达芙妮扬起感谢地笑容:“真是太谢谢您了。”
达芙妮温柔的摇摇头,没有多说话。
当若拉端着餐盘坐在布鲁克旁边时,布鲁克转头去看她盘子里的食物。
看见那抹着果酱的松软面包时,她直着眼睛:“大家果然都喜欢你,厨娘是这样,每次都会给你偷偷加餐,护工也是这样,就连院长和老师们都喜欢你。”
在这寒酸的孤儿院里,果酱算得上孩子们心中最美味的食物。
可惜它几乎不出现在大家的餐桌上。
若拉把盘子向布鲁克的方向推了推:“如果你喜欢的话,就给你吃吧。”
“唉?”布鲁克咽了口口水,“真的吗……我可以吃吗?”
“当然。”若拉点头。
布鲁克这才身手去抓餐盘里抹着果酱的面包,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若……若拉……”布鲁克边吃便从嘴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你真好……其实我也喜欢你……我们大家都喜欢你……”
若拉拿起发硬的面包片,咬了一口。
是啊。
谁会不喜欢听话、懂事、聪明又漂亮的孩子呢?
大家都应该喜欢我。
也只能喜欢我。
今天天气不错,吃过早饭后,护工艾普利尔带着一群年龄小的小家伙在孤儿院狭窄的草坪上玩耍。
而作为大一点的孩子,就要在屋子里听老师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