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邢尧无事献殷勤,来到方绚远的府中。
甫一进去,他就感受到浑身不自在,只因府中下人打量的目光格外露骨。
那模样,像是在观察什么新鲜物种,着实令人头疼。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多久,方绚远急忙来迎接。
“安王殿下,臣有失远迎啊!”
他躬身打算行礼,却被邢尧虚扶着胳膊,这才作罢。
“方大人不必多礼,本王还没有恭喜你荣升尚书右丞一职呢。”
闻此言,方绚远便知道邢尧这次来肯定是有事找自己,不过他和邢尧素无来往,会有什么事情呢?
心下隐约猜到了什么,口中却招呼邢尧去书房一谈。
等下人将茶摆上桌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然融洽。
邢尧睨了眼手中的茶,嘴角漾着一抹浅笑,似是不在意地开口。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如刀刻般消瘦苍白的脸上,不禁让人心神一晃,逐渐爬上一层恐惧。
“几日前,母后寿辰,千鲤池旁,本王不小心看到了一桩事。”
方绚远的心脏猛地一跳,面上不由得露出疑惑,紧接着听他继续说。
“什么张记的梅子和糕点,什么不求真心只要荣华。总之,都是些极为大胆的话。”
“说出这话的人,本王虽然不熟,但在当日大殿上,本王听过他与皇兄的对话,倒是有了些印象。”
“方大人,你猜猜这人是谁?”
邢尧瞥见方绚远默默咽下口水的动作,状似没察觉般,故意问他。
方绚远言语犹豫:“臣愚钝,还请殿下为臣解惑。”
邢尧眼眸微微一抬,低沉的嗓音布满恶意。
“自然是方大人你啊!本王还纳闷皇兄的宫中是不是有你的红颜知己,但细细一想,不太可能,要不然置俪妃于何地?”
话落,便瞧见方绚远一副镇定的神情,并且眸中泛着好笑之色。
“殿下的玩笑开得未免大了些,臣与俪妃娘娘虽有婚约,但并无男女之情,又怎么会心心念念将她记挂在心里?”
“臣素来惜命,不会觊觎陛下的的女人,更不会私下与她相见。若是真是这样,那与乱臣贼子叶尘又有什么区别?”
提及“乱臣贼子叶尘”时,他的语气不禁鄙夷,殊不知坐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叶尘魂邢尧身的三度重生人士。
邢尧默言,暗自吃下这个亏,他不可能现在说出为自己辩解的话,要是被方绚远告诉邢澈,那岂不是有拥护叛党之嫌?
“既然方大人这么说,想来是本王听错了。”
说罢,邢尧低头抿了口温热的茶水,苦涩清冽的口感,让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不管在古代多久,他还是不喜欢喝茶。
邢尧轻叹一声,将茶放回原处,理了理衣裳,正色地看向方绚远。
“如今俪妃怀有龙嗣,正是皇兄捧在心上的时候,要是因为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使得方大人不得重用,那实在是可惜啊!”
“坚船利炮这些,不是没人去想,而是有没有能力去做成这件事。方大人的才能,不应该只局限于这些争风吃醋上,理应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方绚远仔细思考着,也知邢尧说得对,不过在他心里,邢澈没那么小心眼,或者说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不配出现邢澈眼前的那种傲然漠视。
掂量许久,他回答道:“殿下之心,图谋甚远,臣不敢赌。”
见状,对上方绚远坚定的目光,邢尧也不觉得气愤。要是他二话不说就上了自己的贼船,那才是有问题呢。
“空口允诺岂能成真?本王自会证明。”
几个时辰后,皇宫,合欢殿。
姜晚情因为孕吐等各种反应,人都已经瘦了一圈了。
而邢澈也难得清闲,来到姜晚情的殿中,听着她一句句撒娇式的抱怨,心情甚好。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姜晚情才主动开口提起前几日自己和方绚远在千鲤池的事情。
“陛下,臣妾与方大人私下是有来往,但那也只是寻常的兄妹之情。臣妾的两个弟弟还没有到真正能挑起家中大小事的年纪,故而想要拜托方大人照料。”
“臣妾对陛下之心,自然是爱慕崇拜的,怎么会因为旁人,而忽视了您对臣妾的好?若没有您抬举臣妾,臣妾怕是没有资格能与嘉妃姐姐平起平坐。”
邢澈的双眸向来不辨喜怒,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也只有那稍稍伪装后的情绪,才能让人觉得这人是有温度的。
谈及此事,邢澈望向姜晚情,眼中隐含着探究之意,只见她楚楚可怜地扯着他的袖子,以及直白纯粹的爱意,丁点都不掩饰的神色,让他开口安抚道。
“你对朕有几分真心,朕自然清楚。”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就不再说起这件事,而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