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从云里出来,黑夜被驱散了不少,四周的一切显得柔和起来。月下站在她面前的翩翩公子,看着真是位温柔的良人。
“这么说,你在苏吴归殿前告诉张恒的你与李溢的事,并不完全是虚言。”
“自然。”陶九九一脸恳切:“你与张恒是同门,你可要好好地劝他。我虽然不是皇室,可真是万万都杀不得呀。”
“为什么?”
“我肯为李溢搏命,李溢待我也同是如此。我要是死了李溢拼死也会要他狗命,再追随我而去。逼死皇子的事岂不是要算到国宗头上?”
“确实,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殷灼月淡淡问道。
“我看郎君,是不掺和政事的人,可李溢一死,新帝为撇清自己,必然要对国宗做些什么,来为兄弟报仇。彼时,郎君也不能独善其身吧。”
讲了这么多,这才是重点。
李哥暂时是没事,可陶九九自己却朝不保夕。被人当成人质还好,万一被想杀李哥而不得的人拿她来撒气一刀砍了可怎么办。
殷灼月听了,只是突然笑:“李溢就是你的一心人。”
“正是。”陶九九正色:“我在苏吴归案前,就是许愿要与他白首不相离。我们情比金坚。”
“你不会在骗我吧?”
“如果都是假话,那我冒死冒犯郎君,拼死维护李溢是为什么呢?”陶九九问。
殷灼月若有所思:“我也觉得,这件事你确实说的是真话了。”
陶九九万分诚恳:“我从来不说谎话的。”
殷灼月笑了一声。但没有跟她计较,反而似乎心情不错,转身提灯在前面走着,陪背着仆役的陶九九,往医庐去。
陶九九见他似乎好说话,试着问:“也是奇怪,张恒怎么敢对皇子下手呢?我听说国宗修士与皇家是有血契的,不可违背。”
殷灼月心不在焉地说:“他与皇家是血亲,虽然非常远但有血缘就是有。自然没事。不过也正是因为血缘在,入道难有寸进,不会成大器。”
陶九九觉得,殷灼月知无不言,大概真的心情不错。
真是奇怪,为什么心情这么好呢?
两人到了地方,进门时,里面正拿着药材经过的医童们,看到殷灼月十分意外,连忙礼一礼:“尊上。”看到陶九九背上的人实在吓了一跳。
“这东西能治吗?”陶九九实在背不动了。
医童连忙上前帮着把人抬下来,并请医役来看。
这时照顾着李溢的医童匆匆跑来,叫陶九九去:“殿下醒了。”
陶九九大喜过望。她还以为李哥死定了呢。转身就跑。
殷灼月收了宫灯,无视那些向他行礼的人,缓步跟上。
陶九九进屋时,李溢半躺着正在喝药,见到她一声惨叫,哀嚎:“娇娇!我刚才好害怕呀。”
“我也好害怕呀!”
两个人抱头痛哭。
真的太难了。来了这儿以后,都塔玛遇到的是什么事儿啊。
“娇娇,你看看我这胸口,这是夺大的窟窿啊。太吓人了。”
“哥,痛吗?”
“不痛!麻了!”李哥说完,眼明手快,一把架住陶九九想试试的手:“你要这么捅的话,那就保不齐了。”
“那你哭什么?”
李哥握紧了她的手,糙皮大汉猫猫落泪:“我就是怕死而已。也怕你死。生怕自己害死你对不起你。我刚才昏迷做噩梦,梦到你死了我扑上去救你,结果你还是死了。我算什么老大呀。连小弟都罩不住。也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太失败了!”
殷灼月站在屋外,看着屋内灯下抱在一起抹眼泪的两个人。
金浊兴冲冲地从院外跑过来:“郎君,我已经……”见到主人的表情,有些意外:“是什么事令郎君这么高兴?”伸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屋内的人。
“他们的感情,是真的好。”殷灼月说:“不论她说的其它的事是不是真的,但感情是真的。”
金浊不懂这些:“可两个人感情是真的,有什么值得高兴呢?”
“同生共死之情,弥足珍贵。有些人几世也遇不到愿意为自己死的人。这已经很难,再要是,自己也愿意为对方死,就更难了。你不懂情爱,是不明白的。”
殷灼月脸上露出回忆往昔的表情:“师尊说我有十世情劫。我其实不以为然。但今日,拿到幽思,却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郎君想起了什么事?”金浊好奇地问。
“想起了心中挂碍到底是什么。”殷浊月说。
虽然想起来的不多,但已经足够了。
“不是情吗?那是什么呀?”金浊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 着自己的主人。
“可以说是情,可更是不甘啊。”殷灼月看着屋中两人。喃喃地说:“实在是不甘。好在只到今日为止。我已经想到,怎么去平复这不甘了。”
说着便迈步,进屋去。
里面原本在窃窃私语的两个人,闻声转头看来。
陶九九十分意外。不知道殷灼月来做什么,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话说完,起了作用?
他来亲自查探,一来怕李溢病重死在这里,二来表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