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水泼到脸上,曲雾被惊醒,面前站着的,正是少主宫唤羽。
宫唤羽脸上毫无刚刚在地道门口打斗时的正气,看她的眼神就好像看一件物品,与平日里端方正直的样子大相径庭。
看着这变脸自如的模样,曲雾不禁打了个寒颤。
宫唤羽转身去拿刑具……
自幽长黑暗的甬道里走近一个人,光线明明暗暗面容看不真切,曲雾却一眼从那欣长挺拔的身影认出那是宫远徴。
细碎的银铃声由远及近,少年此时换了件黑白水墨纹的长衫,背着手走来,行至面前,站定。少年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垂眸扫了眼刑台:“有人来过。”
“你是魑,还是魅?”少年踱步到刑台前。
“身手不错,不过如此贸然出手,你是来送死的吗?”
曲雾看着眼前寒竹一般挺拔的少年,有些恍惚。他的身上,除了细碎的银铃声,几乎看不出过去的影子了……
“我不怕死。”
“是,很多人都不怕死,但那只是因为,有时候,活着比死,可怕多了。”少年低沉的嗓音好似情人间的呢喃。他倒满一盏毒酒,缓缓走近。
曲雾不发一言,不知为何有些生气,又有些心酸,更是隐秘的有种不明的委屈。
宫远徴捏起曲雾的小脸,微微弯腰将毒酒灌入。
体内的蛊母疯了一般的活跃,至烈的毒对蛊母是大补,在体内疯狂游动仿佛要破体而出。
毒酒入喉还是有反应的,曲雾的嗓子就像喝了岩浆一般,灼热的快要融化。她却看着宫远徴,露出了一个和他一样,意味不明、疯狂至极的笑容。
宫远徴笑容更深,仿佛是遇到对手的兴奋,又像是得到了最喜欢的玩具,那双寒星一般的眼睛此时更亮了。
“这铃铛,真适合你。”曲雾沙哑着嗓子。
宫远徴却顿时笑容收起,寒星般的眼瞬间被乌云笼罩,酝酿着可怕的风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评价我。”
他又倒满一盏毒酒,灌入曲雾的喉,本以为能看到她痛苦的挣扎,本以为能听到她凄厉的惨叫卑微的求饶,她却仍然挂着那和他极为相似的,病态的笑容。
宫远徴突然把酒盏往地上一扔,碎瓷片崩了一地,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突然感觉到了害怕……他不知他的恐惧源于何处,是那和他如出一辙的笑容,还是那莫名的熟悉感,又或者是那双雾蒙蒙的眼……他只知道,他没来由的,烦躁,且恐惧。于是逃一般的,他扭头走了。
欣长的身影明灭在幽长的甬道里。
而另一边,女客院里,众新娘服过药,毒烟之毒已解了,平日空荡的客院里此时极为忙碌,往来侍女无一不步履匆匆却仪态端庄。
宫子羽来女客院落找云为衫拿昨夜遗落的面具,情愫萌动时意外发现给女客服用的白芷金草茶成分有变,他找了个粗劣借口将云为衫的药碗端走了。
而执刃传话让宫子羽和宫唤羽去执刃殿,宫子羽把药碗也端去了。而殿中,宫远徴面对执刃与面对宫远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沉默且恭敬,已是十分沉稳可靠的形象了。
毕竟小小年纪,父母俱亡,孤身一人撑起了徴宫。少年背负的实在太多。
宫子羽在执刃这受了挫,意识到自己是何等的幼稚可笑,竟让整个宫门上下都联手做局瞒着他。不由委屈的流下泪来。
执刃这才注意到宫子羽一直抱着个药碗,宫子羽检举宫远徴私自改变白芷金草茶的配方,心思不正。
而少年此时又换了一套黑红相间缀满细碎红宝石的衣服。不变的仍是那一头绑满精致银铃铛的小辫。
听到宫子羽冤枉他,少年也不恼,只是转过身来面对宫子羽,坦诚道:“我确实换了配方。”嘴角勾起一抹似讥似嘲的弧度。
执刃终于是忍无可忍,整个宫门,人人上进,努力贡献自己的力量去为宫门添砖加瓦,却只有宫子羽,游手好闲,只知享乐逃避责任。
侍卫来禀报说宫尚角抵达大门口,这个深沉的少年终于有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他优雅的行礼告退,只有匆匆的脚步暴露了少年人的心绪。
而这次执刃殿谈话,宫子羽和父亲终究是不欢而散……
画面转回女客院。众位准新娘正在评估身体。云为衫和郑南衣拿到了金牌,而上官浅则是玉牌。
曲雾:所以你们把我一个人扔在地牢里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