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对于伤害夏油杰的执念大过了上床睡觉,于是我又穿着那条被好心店员缝了几针的破裙子,出门了。
做戏嘛,那就做全套咯。
我打车到那套房子附近,然后借着超出人类一大截的体质,飞檐走壁回到那套样板房里。
然后开窗,向下望。几乎是同一时间,夏油杰抬头望。
四目相对,没有温情也没有俗套电视里的泪眼涔涔,有的全是惊骇二字。
我惊骇于他不偏不倚的抬头,他惊骇于我半个身子都探到了窗外。
接着,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我们共处一室的四目相对。
“你怎么不开灯啊?”
“灯坏了吧。”是觉得根本没必要,所以懒得交电费。
“唉。”
他面对我时总会叹气,少年老成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他起身摸到餐厅,按了按为数不多的第二盏灯,发现还是黑的,他干脆就不问我了,自己踩着凳子去看电表。
我心想,哦吼,要露馅。
谁知道,他是一声比一声叹的重,要是叹气能老十岁,夏油杰肯定现在就上西天了。
“原理,你父母呢?”
这个问题我早有准备,“父母离异,爸爸在夏威夷当漫画家。我跟妈妈,但是妈妈不要我了。”
真假参半,说到原因时,我倒是有点真情实感的难受。
黑暗中,他向我伸手,我以为他要搞摸头那一套,可他竟然,捂住了我的眼睛。
透过指间缝隙,穿过浓墨黑暗,我看到了他感同身受的眼神。
刺目,但是前所未有。
少年手掌炙热,却不似火炉般笨重。他轻轻的用掌心熨烫我的眼睫,然后低声说,
“原理,我们交换秘密吧。”
我没及时回应,因为脑子里想到了节目里那两个少女。
交换秘密,交换可以把彼此拉下深渊的秘密。
然后,我们会成为“真心好友。”
所以我跟他说,“夏油杰,我手上沾有重要之人的血。”
捂住我眼睛的手在抖,不像害怕。
扒下那只手,我看到了夏油杰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痛苦的眼睛,病态的笑。
他像是程序紊乱的一串代码,又像是猛然找到迟来浮木的溺死水鬼。
拉着我的大手,渐渐松开,他弯腰和我平视,然后慢慢爬到我面前。
无论从哪个层面上看,我们都不是可以互相拥抱的人。
所以,即便他把头埋在我肩上,我也无动于衷。
直到他颤抖着声线说,“我的手上,也有。”
我将手按在了他的头上,然后一点点的解开了发丝上那根碍眼的头绳。
他的黑发披散身后,和我黑发一样,长及腰背。
看,我们俩像不像《真心好友》里面,那对相视一笑的,
“共犯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