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躁郁,将头扭来扭去,不肯吞咽,汤汁便顺着他的腮,一路留下来,将刘蓁新准备的纱褥子也弄脏了。
蒋培羽手忙脚乱来不及拿纸,只能用手在他面颊上擦拭。
汤汁混着唾液的腥味,迎面而来,令他不禁有些生理作呕。但他没什么怨言,默默替他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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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晚上九点多,蒋红国睡了,他走到走廊上给林悠悠打微信电话。
走廊上刚刚彻底消杀过,味道刺鼻极了,隔着两层口罩都熏得人发晕。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机械地刷着小视频,聒噪欢快的音乐诡异地飘荡在走廊里,护士无声地在笑。忽然有提示音响起,大概是有病人按铃,她起身去查看。
留下这音乐一直循环。
蒋培羽觉得头疼,戴上耳机。
那头林悠悠正好在做饭,那头也热闹得很,抽油烟机铺就一层白噪音,林悠悠‘笃笃’地切菜,几月前他们在华超购置的沙煲如今在灶上滋滋冒着水蒸汽。
蒋培羽眷恋地看林悠悠的脸。
“是不是很辛苦啊。你都瘦了。”林悠悠说。
“哪有。我妈这几天天天煲汤,我觉得我长胖了。”
他离开得太匆忙,甚至没有好好与她在机场告别。
候机的时候他翻开背包,里面有林悠悠给他准备的三明治。飞机登机前,他在候机厅的角落里狼吞虎咽,潸然泪下 。
林悠悠转过身去翻炒青菜。厨房的灯光暖融融的,包裹着她,也令蒋培羽觉得温暖。
蒋培羽接着说,“等国内这一阵好一些了。你就回来吧。我给你买机票,再贵我们也负担得起。我们可以先在深圳租个房子一块儿住。先在一块儿再说。兴许过两个月,一切就都好了,特效药也有了,武汉也没事儿了,到时候咱们还能在国内到处玩。”
他话音还没落,屏幕里忽然窜进来一个人,挡住了林悠悠的背影。
“哈罗,哈罗。小蒋你好哇,你老豆还好吗?”
“脱离危险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放心哟。我把小林照顾得特别好哟。我到时候把她带回国去跟你汇合哈。”
林悠悠示意连秋仪接过锅铲,自己接过手机,说:“阿羽,你知道吗,柠檬树结果了。冬天竟然结果了。是不是很神奇。”
她又说:“james今天联系我,说mark在大马的亲戚已经找到他了。说一切都很好。”
蒋培羽听了消息,也是心情一振。两人再聊了一会儿,林悠悠便说先挂了,她们俩要一边看综艺一边吃饭。
挂了电话,蒋培羽好歹放心一些。
—— 走之前他私下拜托了连秋仪,有空多去他家陪陪林悠悠,他知道她最近情绪一直不好,不表现出来只是不想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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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蒋培羽才发现走廊里还有另一人。
是那个叫童童的女孩,不知何时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门前看他。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厚重的刘海下有一双好奇平静的眼睛。
她没带口罩,和这个世界简直格格不入。
“你在跟你的女朋友视频吗?”她问。在离他两人远的地方落座。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你妈妈说的,她说你的女朋友在澳大利亚。我也想去澳大利亚。我想去看大堡礁。”
“澳大利亚很漂亮。”蒋培羽说,“你应该去看看。”
他欲言又止,本想借此鼓励她,好好接受治疗。十四岁还太小了,有时候光是目睹她躺在病床上就让他感到残忍。
可是现在的小孩很有主见,他没再多说什么,担心惹人厌烦。
童童聊兴很浓,她问:“你和你的女朋友是读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吗?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很好吗?”
“这个世界,好的东西太少了,有时候我会失去耐心... 就是,对于长大,变成你们这样的人,这件事情失去耐心。”她又说。
蒋培羽有些心惊。
过一会儿告诉她,“我们十四岁就认识了。”
“那你们是早恋咯。”童童神经质地笑起来。
她笑起来的样子意外地与记忆中林悠悠的模样些许雷同,可能也是因为发型类似的缘故,蒋培羽失神片刻,说:“是,也不算是。”
“爱一个人真的很好,特别好。”他接着说,“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童童沉思了一下,说,“我相信你。我觉得你是个诚实的人。如果你说有那么好的东西的话,我就再等等。”
再等等什么呢。蒋培羽不敢问了,她说话太冷静了,可能是因为药物。
“你的妈妈也对你很好。她很爱你。”蒋培羽补充。
“是。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但有时候我很自私。老师也说我是个自私的孩子。不像我们生活委员,她非常乐于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