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要说什么。他换了个姿势,将覃玥压在身下。
她哪里都很洁白,这两年还办了卡经常去做□□护理和除毛,也是小红书上推荐的。那里也很白净,像一张苍白的嘴唇,半张着,来不及辩解什么。
蒋培羽开始律/动,欲如潮沉浮,有时几乎感受到一种被谅解。
而覃玥被他的表情鼓舞,征服式地□□,尖尖细细的,像夏虫濒死时的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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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毕后,覃玥很快睡去,腿缠着他的。
蒋培羽却了无睡意。夜很浓了,小区里熄了灯,蹬着眼也找不见那盏顶灯。有一阵他神思飘荡,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有一阵他又变得很敏感,直觉覃玥的体温正一点点降下去。
这少年时代枕席的旧味让他觉得烦躁,他想起从前武汉的家属楼。
他已经睡不着很久了,具体是一年,两年,他记不清楚了。睡眠成了与他不太相干的东西。
刚开始他还有些求医问药的迫切心情,因为睡眠缺失伴随而来的是下降的抵抗力和反应力。
就连性/欲和能力也开始下降。
后来他的身体却似乎适应了睡眠的消失,他不再生病,只是情绪上稍有些迟钝,不再与父母或是覃玥起争执。
他开始期盼那黑暗的几小时的到来。
他并没有利用它做什么具体的事情,他甚至极少离开那张床铺,这让所有的人以为他已痊愈。
他沉迷于一种思维上无尽的自由和飘荡,像离开河床的水草,到达远方的水岸。有时候他会想到许多童年和少年时的事情,很清晰。譬如奶奶腐烂的右手食指指甲盖,少年时邻座女孩课桌上厚厚的单词卡。诸如此类。
白天的世界太喧嚣太肿胀太光明了,没有缝隙和褶皱给这些记忆容身。
他选择了背弃白天。甚至开始笃信失眠症是种特权。
他坚信这些记忆在此焦急地等候他很久了。只有黑暗才允许他完成这种重逢。
从那时候开始,他在进入每个白天的时候,几乎都会携带一些怜悯的温和和厌倦,怜悯那些健康睡眠良好的人。
他起床摸黑去阳台抽烟。
连秋仪... 他记得她微信号的名字很霸气,叫‘你连哥’,还是‘连大哥’来着。他一直没有给人备注的习惯。
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发现她改成了‘小连’。
“你微信改名字了。”他问。
“是。我爸逼的。做人要谦逊。”
那边竟然秒回。
“最近好吗。好久不见。我去年去过一次商学院的聚会,没看到你。”
对方很久没说话。
过一会儿回,“那次我应该是在加班。”
“嗯。正好想问问你。林悠悠是不是来深城了。”
一根烟的时间,那边又没了音信。可能是睡了。蒋培羽把烟碾在儿时书桌的木板上,留下潮黑的一个印痕。
“怎么突然问?”那边忽然回。
“我那天看到她了,在兴富路那边,有个甜品店。你们关系那么好,我还以为她会跟你说呢。”
对方没再回复。
蒋培羽也没有再追问。踱步回了房。
他觉得有些冷,将覃玥从背后搂进怀里,她现下比他体温高些,他觉得安全,无暇多思,竟然得以昏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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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蒋培羽在黄油甜美朴实的香气中醒来。
‘林悠悠又熬夜做面包了。肯定又是被连秋仪撺掇的。最近生意有这么好吗?’
他闭着眼,南半球盛夏的日光透过破旧的卷帘,漏进来,像要刺杀他,切割他的身体。他躺在床上,汗涔涔,皮肤不均匀地升温,好热,好亮,好静的一个夏天。
他化作一张旧床单,曝晒在这样的太阳下,心安理得地褪去颜色,变得纯白。
墨尔本封城了。每天只能出一趟门,限制在住所附近五公里。他家附近五公里只有各式各样的白人老头老太太和他们陈旧的院落。
他有大把的时间虚掷。
他想象外边的天空,一定比windows界面还蓝。蓝得灭绝人的想象力。
那天林悠悠看完楚门的世界,提出假想,觉得他们头顶的也只是一块幕布。
‘我要是楚门,我不会去试图寻找真相。我不理解为什么人们总是想要得到真相。如果我是楚门,我想留在那个旧世界里,哪怕那是个谎言。’林悠悠撑着细细的手臂,嘻嘻笑着点评。
他却低下头,吻她上扬的嘴唇,忧愁的眼睛。
蒋培羽睁开眼。顶灯内并不是蚊虫的尸体,只是积年的絮尘。
覃玥和刘蓁在烘焙,细细碎碎的女人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过来,蒋红国最厌恶他赖床,在客厅里开了电视看早八新闻。
这是无伤的,幸福的,属于他的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