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想却一直想不明白，到了凌府，凌寺羽已经在大门口等她。“我还以为你会更早一些，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去府尹官邸寻你了。”
凌清溪笑着瞅了凌寺羽一眼，“你总是不放心我，我如今也有二十了。”两人相携走到后院，凌寺羽是个妥帖的人，已经为凌清溪备好了泡脚用的药水，兄妹俩一人一个泡脚桶，坐在后院的偏厅里，边泡脚边聊天。
凌寺羽原是不习惯，毕竟凌清溪是女子。偏凌清溪一再强调，不要有太多顾虑，要将她实实在在当成是男子，慢慢的，凌寺羽也惯了。
他俩都不喜欢有人伺候，后院没有需要，一般都是他们二人自己待着，其他人早就到被窝里去暖着了。
“金陵来消息了。”凌寺羽被热水烫的热和，瞧着被烫红的脚丫头，他忍不住想到了三个字：烫猪脚。
“怎么说？”凌清溪早就猜到谢蕴应该是个官，到底是什么官，那就只有等凌寺羽去查了。
“大理寺少卿。”凌寺羽像是说八卦一般，“这人还是个痴情的，听说四年前他夫人去世之后他便没再娶，京城都传开了，找相公还是要找谢大人这样的，必定是最真心疼夫人的……”
凌寺羽还说了些什么，她却听一字也听不进去了。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果真是孽缘呀。天南地北的，居然还能碰上。
还给谢蕴一个妻子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关于黄世勋的所有证据交给他。让他好向朝廷交代，说不定还能升官。
“大哥，你将账册给我，我明日给谢蕴送去。”凌清溪的双脚也泡红了，身子也变得越来越暖和。
凌寺羽不解，“你不是说给刘成送去吗？为何要给那姓谢的？”谢蕴与林清熙的渊源，林家人知晓的并没有几个，林相也绝不会让更多人知道。
“大理寺少卿不待在京城的大理寺，而是跑到姑苏来，还受了重伤，你不觉得蹊跷吗？”凌清溪动动脚丫，泡脚桶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凌寺羽恍然大悟，“你是说谢蕴是奉命来查姑苏的那些腌臜事？”凌寺羽沉吟一阵，“也是这个理。”他顿了顿，又说，“至于章向文，他乃今年的新科状元郎，任大理寺少丞。照你这么说，他俩应该是一起来查案的。”
凌清溪点头，用布将脚丫子擦干净，“应该是。你明早先将东西给我，我去医署的时候给他送过去。”
“季子谦和章向文更熟，咱们把证据给章向文，岂不是能让章向文立头功，这不更好吗？”凌寺羽自然是帮熟不帮生，这也是人之常情。
凌清溪不带犹豫，“还是给谢蕴吧，毕竟他才是大理寺少卿。交给章向文，抢了功劳反倒是得罪上司，并不见得多高明。”
这不过是她搪塞的理由，给章向文，章向文最后也要给谢蕴。才刚刚进大理寺上任便背着自己上司去抢功劳，章向文又不是傻子。
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她不能让凌寺羽知道谢蕴与林清熙的过往。
如今，她亲自将证据给谢蕴，意味就不同了。
她欠谢蕴的，只有亲自给谢蕴，才算给谢蕴一个交代。
“既然大理寺都来人查案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掺和了？”凌寺羽想想，他们也不能从中得到好处，以前是看不惯黄世勋，却没人能治他，现今朝廷都派官来了，他们也可功成身退。
凌清溪却摇头，黄世勋话里话外要拉凌家入伙，他们如今是想抽身都难。“怕没那么容易。”凌清溪深吸口气，反过来安慰凌寺羽，“大哥你也别想太多，有事我来想法子解决。”
凌寺羽对凌清溪近乎盲目的信任，见她如此说，也放心许多。“那我明日早些起来。”他见凌清溪要去提桶倒水，三下五除二，随意将脚擦了，“你别动，这些粗活我来。”
凌清溪无奈笑着，她这个大哥总是宠着她。现如今有了钱，这些照顾她的事儿能亲力亲为的还是他自个儿动手。“大哥，你对我这样好，以后嫂嫂会不会吃味儿？”
凌寺羽提着桶往外头倒水，闻言耳根子红了，“没影儿的事儿。”
“你也该成亲了！”凌清溪说的完全是心里话。
凌寺羽怪不好意思的，“再说吧。”
离除夕仅剩五天，医署暂停营业，大家开始进行大扫除，贴春联，贴窗花，准备年货，一个个都忙的不亦乐乎。
凌清溪难得清闲，她让周二去请了谢蕴，说是在医署门口等他。
没一会儿，谢蕴便急匆匆从后院赶来，大冬天的，他却满脸通红，满头是汗，分明是为了见凌清溪，连气都不歇的跑出来。看的凌清溪有些心虚，不敢瞧谢蕴的眼睛。
谢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跑到凌清溪的跟前才刹住脚步。“听说你找我？”
凌清溪点点头，脚尖无措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我们去茶园里走走。”
“好。”谢蕴很是欢喜，痴痴的瞧着凌清溪的侧脸，她越发成熟，也越发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