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勋问了他的近况,提及他大哥凌寺羽的生意时,凌清溪故意装作一副担忧的样子。他言辞恳切,“兄长,有一事小弟觉得不应该向您隐瞒。但又怕兄长以为我故意抹黑他人,犹豫着当讲不当讲。”
黄世勋捧着茶盏,把玩着茶盖,却一口也不喝。
沉默一阵,他说,“既然是兄弟,我亦从未当你是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凌清溪得了话头却没有直接说,而是拖拉一阵,表现自己的犹豫不决,最后似乎下定决心才道,“田老板找我大哥合作倒卖私盐!我当时就想,既然是赚钱的生意,为何不与相交多年的朋友做,拉上我大哥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年轻商人,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停顿一阵,见黄世勋仍然没有搭腔的意思,接着往下说,“我思前想后,总觉得跟我脱不开关系。我是您的干弟弟的,要是东窗事发,这不是意图让您给兜着吗?您好好的做官,被我连累就不好了!”
黄世勋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茶盖磕在茶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你大可拒绝他就是了,不用报与我听。”
凌清溪连连摇头,一脸真诚。“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我拒绝了他他还能找上别人。贩卖私盐在您管辖的州府发生的,东窗事发,您也会受到牵连。更何况,他与您的关系斐然,人家会不会猜测是您以权谋私,您授意他做的呢?”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藏着掖着。怎么定夺,还是要兄长决定才是。”他拐了个弯儿,道,“若是兄长觉得这生意不冒险,小弟倒是也不怕尝试,赚了钱自然不会忘记兄长。”
凌清溪知道,这时候已经不能在黄世勋的面前表现的多么正直,商人逐利,她得把贪财的模样给黄世勋看,如此,才能踏上黄世勋的贼船。
还是那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呀!
“哈哈哈!”黄世勋连连摇头,“看你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这肚子里装得可不都是药方啊!”
凌清溪故意做出被拆穿的尴尬模样,惹得黄世勋哈哈大笑,让她也不必在意,人皆爱财,他能理解。
他又说,“这事儿我知晓了,让你大哥不用搭理那姓田的。想要做赚钱的买卖还不容易,跟你大哥说等着,来年开春,我这里有笔特赚钱的生意,保准让你大开眼界。”
凌清溪激动的站起来,连连给黄世勋作揖,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黄世勋很受用,又送了一锭金子给凌清溪,说是今日为黄夫人看病的诊金。
凌清溪推脱一阵,太昂贵,实在受不起。黄世勋佯装发怒,指责她不当他为自己人,凌清溪这才勉强收下。
凌清溪离开官邸,黄世勋命人叫来自己的心腹,道,“田七果真有异心了,以为扒上总兵府我就不敢将他怎样,居然将歪心思动到了我的头上,简直胆大包天了!”
黄世勋没了刚刚的云淡风轻,脸上也没了刚刚的笑意。他随手想要砸杯子,想想还是算了,弄出动静怕有心人听了去。
黄世勋的心腹乃他府衙中的下属,名唤李勤,官至五品同知,这些年为黄世勋出了不少的点子,深得黄世勋的信任。
李勤与黄世勋年龄相仿,不到四十,长相相较于黄世勋会稍微好看些,有点中年发福,却也不胖。面相上看显老实,实际很有城府。
他沉吟一阵,“所有人都扒着您,希望从您身上获取财富。凌家看似想要效忠于您,无非也是为了钱。就拿他那个du坊来说,若不是您兜着,怕早就被人端了。您也是大度,他们家吃了您那么多银两,您竟也不计较。怕就是如此,他们才觉得从您这里弄油水容易。”
黄世勋浑不在意,“不尝点甜头怎么上我这条船?若他们敢有歪心思,他们所拥有的一切,本官自然有法子让他们连滚带利一并还回来。”
“倒是田七,如今已经有了异心,想个法子既将田七给除了,又要让凌家感恩戴德。”黄世勋摸了一下已经冰掉的茶水,手缩了回来,今年的冬天实在太冷。
“非要凌家吗?”李勤有些不大赞同,“凌家兄弟太过年轻了……”
“我们不也年轻过吗?如今在姑苏,有凌家兄弟这样本事的人,少。”黄世勋对凌清溪还是挺欣赏的,凡事想的通透,可以一用。
李勤还是有些信不过凌清溪,“他收留了太多的难民,心善的人如何上咱们这条船。”
“有的人,那是伪善。”黄世勋似乎很了解人心的险恶,“总要博些好名声的。”他突然轻轻一笑,“我今天给了他一锭金子。”
李勤听完大惊失色,“大人,您莽撞了!”
黄世勋却无所谓,他哼笑一声“我就试试他够不够聪明。”
“他要是猜出来,在背后捅您一刀呢?”李勤对于黄世勋盲目自信感到担忧,这些年,黄世勋积累了越来越多的财富,胆子也越发大了。
“怎么捅?在姑苏,除了总兵府敢与我抗衡,还有谁?可总兵邱恒古早已是与我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