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于在中午停了,不过是半天,外面的天地已是银装素裹。姬樾却一脸担忧,他与章向文站在廊下,风剑则在他后侧候着。
他看了一眼右侧,土工经过半日已经在主屋的右侧廊檐下搭了一个土灶,建了一个橱柜,心情稍微好了些。
这应该是凌清溪特意为他准备的,只有他这个药罐子比较麻烦,需要一日三餐吃食与旁人不同。
“都说瑞雪兆丰年,最怕的是百姓们度不过如此冷的寒冬。”姬樾问风剑,“北方有无消息传来?”南方都下了大雪,北方估计更严重。
他离开金陵之前便已将预防雪灾及灾后方案措施交于自己的父皇,还提议这事可以交给刘成和林清正来办。
这两人在淮江东流工程上尽心尽力,可堪大用。林清正又是他名义上的大舅哥,自然更为放心。
“暂时还没,估计也快了。”古代传递消息并不方便,很多都要延迟好几天才会到。
章向文已将姑苏的事宜全部告知姬樾,姬樾思索一阵,“账册这样紧要的东西一定不会放在他住的地方,所以往他府里派人手查探,必然会打草惊蛇。谢蕴受伤就是很好的例子!咱们,应该从侧面去查。你让你的人查查黄世勋平时有什么爱好,身边什么人来往密切,常呆在哪出?细丝末节,全都串在一起,才能找到最有效的办法。”
章向文如醐灌顶,太子殿下思虑周全,确实比他们想的更周到。“我这就差人去办。”
“谢蕴呢?昨晚见他之后便再未出现过。”姬樾一直觉得他与谢蕴八字不合,如果不是爱才心切,就以他昨晚目无尊卑,早就定他的罪,还有机会让他猖狂?
章向文也觉得奇怪,早上他端甜粥过来时,还在房门口碰见谢蕴。他们不过吃了早膳,再回去时,谢蕴就不见了,这一消失竟然有半天之久。
“又闹脾气了?”姬樾冷笑一声,“倒是挺会恃才傲物。”
“谢大人平日里都没有这样的。”章向文也很苦恼,谢蕴太子殿下似乎八字相冲,两人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你的意思是孤的问题?”姬樾淡淡的看了一眼章向文,“你倒说说孤什么问题?”
章向文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什么都不想说。难道说谢蕴是因为姬樾中意男色而恼怒了吗?这对章向文来说,无伤大雅。也不知谢蕴是怎么了……呀,他突然想起来了。谢蕴曾说过,凌清溪像极了他的亡妻……
章向文原本以为谢蕴知晓凌清溪是男子之后便忘记那些陈年往事,更不会再将凌清溪当成旧爱来看。
如今想想谢蕴昨夜激动的表现,看来还是他疏忽了。平日里谢蕴对凌清溪跟对其他人并无区别,是他低估了谢蕴对亡妻的感情。
那刻骨铭心的爱,怕是被谢蕴移情到凌清溪的身上。
这事他自然不能同姬樾讲,平日观点不合可以,中间隔着一个爱人,这道坎就很深了。不说谢蕴有芥蒂,姬樾要是知道谢蕴同他存了一样的心思,姬樾再怎么大度,估计也容不得谢蕴留在姑苏。
“殿下自然也没什么问题。他就是性子冷了些,直了些,做事还是挺用心的。您看看他为姑苏的事,深入总兵府,差点连命都没了,您就莫要同他计较了。”章向文只觉得心累,怎么就遇到如此狗血糟心的事儿呢?
前院的后堂是学徒们学习医术的地方,为了容纳多一点的人,整个后堂的正厅及耳房全打通,改造成一间古代教室。教室很大,可以容纳足足八十人。
后来发现有的学徒学的快,有的学徒学的慢,又将后堂侧边的耳房也改造成了教室。现如今,学徒已经分为两拨,一拨以周二为首的比较聪明的,可以自行学习参悟的,他们一般是自己看医书,学着开方子。有疑惑,就到大教室请凌清溪帮忙解答。
这样的教授效率大大提高,甚至一些比较优秀的学徒还能帮助那些比较弱的。一带几的模式,使他们的学习成效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呆在大教室的就是比较弱的,需要凌清溪更加详细的指导。凌月儿虽古灵精怪,却因来的时间较短,现在只能在大教室学习。
卢妈平日里都在厨房帮忙,与几个妇人一起为医署众人准备吃食。她从不来打搅凌清溪上课,只是今日她也实在没有办法。
在后堂张望了半天,终于被凌清溪看见,凌清溪从教室出来,询问道,“卢妈,有事儿吗?”
卢妈一言难尽,犹豫一阵,终是开口,“我们在院子里装酿好的米酒,谢公子瞧见了,说要尝一尝……又听我们说是凌大夫您酿制的,谢公子不知怎的就贪杯了。此刻,正醉倒在食堂爬不起来了。”
谢蕴斯文有礼,就是喝醉了也没有胡闹,就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卢妈他们看他伤心觉得他怪可怜的,所以又多给了一壶,想着米酒也不怎么醉人……
谁知,谢蕴的酒量也不怎么好,就这样喝醉了,倒在厨房旁边的大食堂里。他们几个妇人不好去扶他,只能过来找凌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