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些时日,她尽心的照顾,不问缘由的收留,是不是也是因为顾念当初的旧情?必定是了,谁会无缘无故救一个陌生人?还收留在自己的宅院当中?
那边谢蕴痛彻心扉,这边凌清溪却一无察觉。她哪里知道谢蕴会误会如此,她不过是看在姬樾的面上行了善,谁知会引起误会?她又不知谢蕴就是林清熙的旧情郎,纵使她聪明绝顶也不会想到那个状元郎当年竟然已有二十九岁。两人相差将近十四岁,在这个世道是何其的惊世骇俗?
凌寺羽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他望着陪着他淋雪的凌清溪,有些愧疚。“我明白了,以后也不逼你了。走,带你去吃些东西。”
凌清溪瞧了瞧拱门,凌寺羽叹了口气,“他有风剑照顾,还有章公子送吃的,无需你担心。”
“我哪有?”凌清溪死不承认,“他身上有伤,旧疾又复发,我待会儿再去给他抓几服药。”
两人絮絮叨叨的往外院走,未曾发现墙背后的人早已泣不成声,痛苦不堪。
凌寺羽这次来不是偶然为之,他同凌清溪吃完早膳,又等凌清溪安排人为姬樾熬药,这才让凌清溪与他一同到外面走走。
医署人多口杂,后院里又住了不少外人,现在连说个话也不方便。
凌寺羽心里不乐意,却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委婉的说,“不然你搬回家吧,医署现在都快挤不下了。”
两人一人一把油纸伞,漫步在郊外的田埂上。下雪天,大家都待在屋子里烤火取暖,茶园里没什么人。
“在医署会方便一些,等这些孩子们能独当一面了,我再回去也不迟。”学医至少得三五年,聪慧的会快些,笨一些的就不一定了。还好大部分苗子还是极好的。
“我昨日去府尹府,发现有几个船商与黄世勋走的颇近,黄世勋带他们礼遇有加。我猜,黄世勋私盐除了走陆路外,河运怕是大头。”凌清溪将几个商人的信息告知与凌寺羽,“你不妨安排人往这条线查查。”
凌寺羽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这是黄世勋倒卖获利的册子,是窈娘从黄世勋处偷来的,我让人临摹了一份,原册已经放回去了。”
凌清溪接过账册,稍微翻了翻,里面不过是近半年的记录,数额却相当惊人。她将账册还给凌寺羽,“找个安全的地方收起来,待其他证据收齐了再想法子送到金陵去。倒是窈娘,千万别暴露了。”
“窈娘有颗玲珑剔透的心,她知进退,必然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凌寺羽道,“只是最近黄夫人不知从何处得了风声,派人去荔香园找过几次麻烦。”
“这黄世勋也是够混蛋的,又怕家中的母老虎,又要强娶良家姑娘,偏连个院子都不敢安置,竟将人藏在花楼里,倒是好掩人耳目。”毕竟花楼里的姑娘众多,黄夫人也不知是哪个勾走了黄世勋的魂。
“那老鸨也不是省油的灯,从黄夫人处受的委屈,好处自然从黄世勋那里得。”凌寺羽冷冷的说,“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昨日黄夫人怂恿黄老夫人收我为义子,你觉得是为什么?”凌清溪从黄世勋的态度里可以看出,黄世勋对她除了想利用她给他娘治病外,似乎并不想多交结,偏又怕老婆的紧。
“该不是指望你能让她家老太太长命百岁吧?”凌寺羽想想又觉得不是,黄夫人有这样孝顺?
“我也猜不透,看病而已,收不收做义子,她的钱要是给够,我自然不会怠慢。”这是凌清溪想了一个晚上也想不通的事情。“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最近黄世勋在咱们du坊输了多少钱了?”
凌寺羽比了一只手,凌清溪问,“五千两?”
“五万。”凌寺羽的话一出口,凌清溪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么多钱,黄世勋这得多有钱?“输了这么多,我怕他会报复。”
“他不敢。”凌寺羽小声对凌清溪说,“他在外面可不止窈娘一个……我适时的让他知晓一些我们掌握他秘密的事情……”
凌清溪摇了摇头,“你想得还是太简单。这样,你将三万两银票给我送过来,我晚点给他亲自送过去。别以为你拿到他的把柄就能掌控他,他是什么样的人?岂是能轻易被人拿捏?面上不说,背后不知道在筹谋如何搞垮我们的du坊。说不定还想着斩草除根,将咱们的产业占为己有。”
凌寺羽这才后知后觉的冒了一身的冷汗,想想也确实,民不能跟官斗,因为根本斗不过。捏死一个商人,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多了。
“如果没有黄老夫人收我做义子,这五万两我起码得吐九成,现如今有黄老夫人这个挡箭牌,他即便吃了些亏,也只能咽下去。”真是阴差阳错帮了她一个大忙。
“他如今已经有些上瘾,衙门的事更加不管了。”凌寺羽小声的说。
“恩,这样挺好,他不管,迟早有人让别人来替他管。”凌清溪的目的就是要让上面的人看到姑苏府的事有多严重,必须要出手整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