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厮不大愿意多聊,章向文也不勉强。他已经打听到黄世勋的住处,待谢蕴的身体康复,他们可进行下一步行动。
只是,章向文在心中盘算,不能让谢蕴再冒险。谢蕴虽然有些身手,可到底不是个练家子。之前才会因为疏忽,差点丧命。
这回,他们得好好筹谋,如何能收集更有力的证据。
夜晚,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往城外去。
马车厢里的气氛没有来时活跃,凌清溪和章向文分别坐在车厢的两边,沉默着。
凌清溪的双手藏在自制的暖手套中,食指不停的绕着转,面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
章向文向来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如今碰上凌清溪,竟然遇到对手了。最终败下阵来,主动开口。“那府尹大人看面相并不是好相与的人……”
章向文说的很含蓄,那尖嘴猴腮的样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他私底下做那些事儿,更为文人墨客所不齿。奸臣,贪官,这样的人,按凌清溪的为人,实在不该与此人为伍。
“想要在姑苏站稳脚跟,没有比如今这样更便捷了。”凌清溪自然不会将她的想法告诉给章向文,一来她不了解章向文,二来对付黄世勋是她的私事儿,还冒险,牵连到别人,不好。
就像章向文与谢蕴,谢蕴为何受伤,章向文为何来姑苏,他们也不曾给她透露过半分。说到底,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连朋友都谈不上,为何要将自己的事与不相干的人倾诉呢?
章向文不认为凌清溪是贪图富贵的人,一个贪图富贵的人绝对不会开医署收徒弟,更不会收留难民,给难民糊口的活计。
所以,不管凌清溪是心甘情愿做黄老夫人的义子,还是迫于无奈,他都不希望凌清溪因黄世勋的事情受到牵连。
于是,他含蓄的说,“你说的自然在理,只是那人面相不好,在下有些担心你跟他接触会吃亏。”
凌清溪歪着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挑起眉头,轻笑道,“章公子何时会看面相了?”
凌清溪轻巧的把话头转开,章向文是聪明人,对于凌清溪不想再将这个话题聊下去,他心知肚明。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希望太子殿下来到姑苏之后能劝住她。
章向文无奈苦笑,“他实在长得太寒碜。”换句话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不像是个好人。
凌清溪抿了抿嘴,不置可否,却道,“所谓人不可貌相,章公子以后这话可不要对其他人说,以免其他人觉得章公子以貌取人。”
“章某如今才发现,凌大夫还颇能说会道,章某佩服。”
凌清溪呵呵的笑着,多年的伪装,加之前世本身就是男人,她的笑声颇为爽朗。“跟你们读书人比,差远了。我除了会医术,做文章可一点不行。”这不是凌清溪谦逊,是她真不会古代人写文章的手法。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些,车厢里的气氛也不再那么尴尬。
到城郊医署,夜已深。
马车驶进医署前院,凌清溪和章向文下了车,车夫将马车赶到旁边停放车厢的地方。凌清溪无意扫了一眼,怎么停马车的地方多了一辆马车?凌寺羽来医署,可从来都是骑马的?
她今天临走的时候交代过,他们晚上会回来迟些,只留个开门就行。
她叫住打着哈欠准备回去睡觉的周二,“咱们院子里怎么多了一辆马车?”
周二刚刚在诊疗室打盹,车夫敲门才将他惊醒。平日里凌清溪并不严厉,他们在凌清溪的面前比较放松。
周二这才想起来,“今天有两位客人来找章公子和谢公子,谢公子将两位客人迎到师父您的小院儿去了。”
凌清溪点头,“晓得了,那你去休息吧。”
凌清溪又对一旁的章向文道,“今日来了你的两位朋友要么跟你们俩挤挤,要么只能到前院的诊疗室将就一下了。”凌清溪打趣道,“我的院子都快住不下了。”
章向文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我们叨扰了!待谢兄身体康复,我们就到姑苏城里去住。至于今日的访客,我明日会给他们安排别的地方。”
章向文到姑苏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太子殿下说要来姑苏,按常理也不会这样快,起码还要七八天。他倒是好奇,太子殿下安排谁先行找他们。
凌清溪但笑不语,也不说留客的话。实在是她的医署向来不招待客人,收留章向文与谢蕴,也是看在季子谦的份上。如今再多几个人,她也无心再去将书房收拾出来给别人住了。
章向文的朋友住姑苏的客栈,舒适又方便,她觉得挺好。
一股寒意袭来,凌清溪瑟缩着脖子,藏在暖袖里的手搓了搓,加快脚步往自己的院子赶。
她推开院门,冰凉凉的,忍不住笑道,“姑苏的天也真是冷!”
“跟金陵比起来,还算暖和了。”章向文回忆道,“金陵十月就这样冷了,如今怕是更冷。”
偏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