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身边只有谢恒能做到这事。
她不想依靠他,迷茫了很长一段时间,从在大宛知道有这一东西后,便思索该如何是好。
“师傅?”春渡唤她,“我们现在做什么好?您要去大宛吗?”
大宛?她去找谢致吗?是了,他们好像是有恩怨要解决,他所做的一切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要报复她。可去了那边又能改变什么呢,让他回心转意,把阿芙蓉都收回去吗?
荒谬,她凭什么能让别人听他的,她有那么神通广大吗?
陈匪照默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轻声道,“阿芙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春渡全心全意注意着她。
“我在想既然这毒物出于我手,或许我也能做出克制它毒性的东西。”
陈匪照说完,眉头一松,又很快皱起,“会太天方夜谭吗?”
她喃喃自语,春渡听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我昨夜偷出来的阿芙蓉,如果师傅需要,我一定倾其所有的帮您。”
它是一种毒,有成瘾性,陈匪照想,她能否断了人们对它的瘾。
如果人们不再依赖它,即便源头没能被阻断,她也算是弥补当年过错。
“就这样吧,”陈匪照深吸一口气,“我想回平岭,在我最熟悉又安心的地方研制解药。”
“好,”春渡毫不犹豫地应下来,“现在去吗?还是先回客栈,和奕妁他们说一声?”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他便和她说了那几人的现状,陈匪照道,“现在就回平岭吧,不要再拖了,你要和我一起吗?不一起的话可以先回客栈和他们说一声,如果要一起,就等我们到了平岭,再写信告知他们。”
春渡当然是和她一起,两人启程,往一个方向奔去。
*
大宛。
许久未见的李水徵坐在路边一茶档里,身边纷乱嘈杂。他正对着马路,刚要拿起桌上的茶杯,旁边却有一人跌撞着摔了过来。
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子,神智不清,晕头转向。
喝醉了?李水徵起身躲开,眼见着那人摔倒在木凳上,左手借力般撑在桌上,却又好巧不巧按在茶壶上,一壶刚烧好拿过来的茶,烫得只一瞬间便手掌心发红!
“嘿嘿....”可那男子却在痴笑,感受不到疼痛。
这是吸食了阿芙蓉....李水徵看着那人,茶档的老板匆忙走过来,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给他安排了别的位子,又说可以再上一壶茶,并走过去赶走那男子。
李水徵拒绝了,自从阿芙蓉在城中散播后,这里便处处发生动乱。和中原一样,出售阿芙蓉的地方在各个药房,通过混入病人的药中,将其散播出去,一切都发展得很好。
阿芙蓉一旦吸食,便会上瘾,另外加上它售价很高,谢致大赚一笔。
他最近在想若大宛的国主发现阿芙蓉在各处盛行,是会放任,还是阻止。因为这毒物一旦出现,便很难根治,国主确实可以用武力解决,但还有个办法,是他允许阿芙蓉在国内流通,并向中原征收关税,继而让国库丰盈。
说来说去,受苦的只有百姓。
李水徵从茶档离开,走在这闹哄哄的街上。
今日是阿芙蓉在市面上流通的第五日,城里已经乱了。
他想到中原,皇帝年幼,朝中是太后和李家在掌权。这阿芙蓉仅问世一年多,还没被合法化,臣子们隔三差五就因为这事而争吵。有的说可以不要彻底禁绝,只颁布军令说士兵们不能吸食,任由它在民间发展,借机收取高昂的税务来充盈国库。
李家的意思,是对外进行阿芙蓉的买卖,从大宛这个小国开始,能削弱他们的兵力最好,不行的话待他们的百姓对阿芙蓉上瘾,便征收关税。
李水徵是中原人,觉得这一做法没问题,只是.....
偶尔会想起裴诃说的话。
说实在的只要阿芙蓉一旦出现在大宛,时间一久,两国必定会开仗。
而届时将伤亡惨重。
陈匪照说的那个叫水河的地方,李水徵后来去查证了。
一切属实,但他在李家,一个站在权力顶端的家族,竟是闻所未闻。
不被在乎吗,李水徵想到自己的过去。
*
从平兰寺去平岭,约半天路程。陈匪照从竹屋出来那会儿天色昏沉,当时不以为然,但这会儿在路上奔波,下起了薄雨。
春渡在身后喊,“师傅,找个地方避会雨吧。”
“不要紧,就这点雨,”陈匪照没放在心上,但春渡夹紧马腹挡在她面前,“前面有个茶馆。”
少年郎难得强硬,陈匪照一怔,便和他来到了茶馆。
因着这细雨,里面坐满着人,只剩一张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