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如果不是这张工牌上的照片有问题的话，应该就是我眼中所见之‘你’，与其他人眼中所见之你，并不一致。
窖砖上的一张张面孔，忽然都张开口来，呼唤着它们各自对应的姓名！
“周全！”
他们簇拥着一道巨大的鸿沟，那道鸿沟从南贯穿至北，足足有十余里之长。
张双国话音落地！
高仓屋内，人群中有部分人还未溢发的情绪，倏忽中断了——这部分情绪被动地倏忽收敛回去的酒厂员工，尽皆是东圣酒厂才招聘的新员工，他们与苏午本有交集，听到张双国的话，却没有多少犹豫地依照对方所言就做了！
他们尽皆默念苏午之名！
此时，三声钟鸣间断响起。
对面那个老妇人亦在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山羊胡老者！
二者对视一眼。
以砖石砌造的、深不见底的鸿沟两端，铺陈着一节节往下延伸的石造阶梯，食粮发酵后溢发出的香气积年累月地沾附在鸿沟石壁之上，那道鸿沟积藏着无数酒曲发酵留下的香气，将那般香气酝酿成了更醇厚优雅的气味。
但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或许某些酒厂员工确实具备极高的情绪控制能力，但每次决选完成以后，他们又会失去对周围同事的识别，又要顶着酒厂分配的面孔生活——在这每三年一次的决选循环中，他们暗藏的情绪不断累积，终究会在不知哪一次看到故人面孔与名姓的时候，情绪决堤，再也控制不住！
这种极强的情绪崩溃，很容易就会被酒厂的未名力量选中，直接将其情绪指向之人选定为‘窖池太上爷’，最终连这个情绪崩溃者，都可能直接投池殉情！
整个东圣酒厂，就是在吞噬员工的情绪，以员工的情绪来酿造出最佳的酒浆！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您，您是——”
好似有某种力量，强制让他们闭上了嘴。
前者忽然一头跳进了窖池鸿沟中！
——这一瞬间，有十余个酒厂员工在经历短暂沉寂之后，竟都做出了与那山羊胡老者一般的选择，他们抢先跳入鸿沟中，放弃了自己的投票权，为的是保全故人的性命！
三声钟响以后，会在相应区域出现各个酒厂员工的名字与真实面目，他们就需在其中自己认定的‘窖池太上爷’。
若是形同陌路，虽是有些伤感，但也终究止于此罢了。
苏午听到那声钟鸣，神色也变得稍微严肃了些。
苏午心神一瞬住空，裹挟着这些指向自身的意识，一同住空！
鸿沟窖池之中，那一块块窖砖上浮现出的名姓与面孔尽皆颤抖起来，在许许多多颤抖的窖砖中央，忽然有许多面孔被一瞬清空，进而浮现出两个血淋淋的字迹——‘苏午’！
那两个字迹一出现，窖池最深处便有浓烈的诡韵喷薄而出！
巨大的高仓屋内，众多穿着一样服装的东圣酒厂员工们聚集在此。
人群里响起了嚎啕大哭声。
这般浓烈的情绪，让他们不敢去赌最终是不是自己的故人被选中，成为窖池太上爷，因而选择主动放弃！
此后陆陆续续又有好些人看到苏午，跑过来与苏午打招呼。
那他的投票可以算作无效。
此时，整道鸿沟内的酒曲食粮已被掏空。
一道警戒线将苏午、壮汉与张双国这样的酒厂员工隔离了起来，他看着高仓屋里人头攒动，在其中发现了很多‘熟人’。
聚集在那道十余里长的鸿沟窖池旁的酒厂员工们，都被强制性地转过头颅，将目光投在了他们簇拥围拢着的窖池之中！
那遍布酒曲与岁月痕迹的一块块窖砖之上，浮现出一张张人脸！
他目视着人群，听到人群里传出张双国的声音：“大家听我的！
苏午向熊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着道：“不用理会我。
“王君望！”
“甄琴！”
……
每一张被叫到名字的酒厂员工，自身涌出浓烈的情绪，纷纷奔向了那道鸿沟窖池！
鸿沟窖池最深处，伴随着一阵阵让人牙酸的撕裂声，一座青黑的棺材从窖池最深处浮现了出来——那座棺材往上缓缓举升，棺材之下，便显现出一道十字形的裂缝！
裂缝外，一截猩红的、遍布疮洞的肠子缓缓蠕动！
那截肠子上遍及的疮洞里，青绿脓液旋涡翻腾，旋涡中，浮现出一只只猩红眼睛，一只只眼睛的目光，从裂缝外，看向了裂缝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