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午抬眼看向小方桌对面的张双国,把工作牌递还了回去:“这是怎么回事?”
张双国未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工牌又递给了壮汉,向其问道:“兄弟你来看一看,工牌上的我,和你眼前的我有什么区别?”
壮汉接过工牌。
看了看工牌上的照片,又看看桌子对侧的张双国。
他眼神茫然,道:“没什么不同啊?
不是都一样吗?
顶多是工作照上看起来更丑一些。”
“……”
张双国从壮汉手中拿回工牌,转而看向了苏午,他并没有说话。
这个被投出之人,若是你们曾经最为熟悉的人的话——那就实在是太悲惨了……”苏午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这东圣酒厂本身也颇恐怖狠毒。
你先忙你的就行。
十余个人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一种选择。
两个小时后。
张双国和他说过,
穿着一身工服的熊骏,看到警戒线外站着的苏午,眼神激动地走了过来:“苏局!
那些从你这里得到他们各自失物线索的人,你亦能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
然而,在每三年一次的‘太上爷决选’之中,酒厂又会暂时让你们回归本来面目,让你们看到那些熟悉的名字——在此同时,你们亦将投出其他人,使之成为新的太上爷。
“老爷!”
只要大家在心中默念‘苏午’之名,就能收敛住自我的情绪!
“你们彼此间无法透漏过往,因为每三年都要进行一次的‘太上爷决选’,彼此间亦怀有戒心,再加上各自被酒厂分配了新的面孔——种种情况相加之下,足以导致两个本该是至亲的人,却‘纵使相逢应不识’了。
“好!好!”
只要默念‘苏午’之名!”
那个瞬间,他们与故人相见的情绪极其浓烈,远远超出从前任何时候。
长辫子、留山羊胡的老者,看到某块窖砖上的名字,原本麻木平静的面皮,忽然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满眼泪水,目光一瞬间从那块窖砖上挪移开,看向了鸿沟对面的人群——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亦或许是酒厂有意的安排——他一抬眼,就从对面人群里,找到了那个顶着熟悉面孔的故人!
“怜翠!”
这座酒厂之中,会否也埋藏有甚么厉诡?
张双国向他透露的这些信息,已经让他明白,自身很大可能无法再从东圣酒厂这里找到任何与‘江莺莺下落’有关的线索。
当!
当!
当——
唯有恩人你,归还了我的记忆,喝了我的私藏东圣酒——所以在你眼中的我,与曾经现实里的我长相一般无二。
这众多人彼此间细微的交流声,都震得房顶如寻常房屋梁柱一般粗的檩条、椽子抖落下蓬蓬灰尘。
十余块窖砖上的面孔、名姓倏忽剥脱,黯淡消无。
每一张人脸之旁,皆有对应的姓名!
这层层叠叠的人脸,从最上方一直铺陈到了数百米深的位置——即便如此,亦未铺陈至窖池鸿沟的最深处!
但这不是真的我,这是酒厂为我分配的一张脸。
‘熟人们’也发现了警戒线外站着的他。
苏午在这浓郁强劲的酒香冲击中,身形始终不动,面色保持平静。
故人相见的喜悦、临终诀别的悲伤、因近在咫尺的下一次的‘遗忘’而产生的惆怅,萦绕在整个仓屋之内,那般浓烈的情绪在此间化作了更浓烈醇厚的酒香,壮汉一嗅到这股酒香,身形顿时摇摇晃晃——他竟当场就醉了,双眼里淌下长泪!
熊骏得到苏午眼神示意,立刻反应过来,点头之后走向窖池边,汇入那些与他穿一样工作服的人群里。
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再聊。”
——这种决选,并非是‘投票制’。
……
而是当员工看到某个熟悉人名与面孔时,自身涌出了激烈情绪——那酒厂中蕴藏的未明力量,就会直接替他选中那个人!
除非其具备极强的情绪控制能力,在看到故人面容与名姓时,亦不会因此流露半分情绪。
员工们站在这道窖池前,根本看不见窖池的底部。
是这样吗?”
所以我才说,你是如我一般的众多墙上人的共同联结!”
仓屋内的员工越聚越多。
如此过去约莫半个小时,随着一声钟响,那些在前一刻还在低声议论着的酒厂员工们,在钟声过后,就都骤然安静了下去。
“是。”张双国点了点头,“其他人看到的我,就与工牌照片中人的长相是一模一样的。
苏午却已明白此中真意。他看了看身侧的壮汉,又看了看被张双国重新挂在胸口上的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