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人人都很忙,谢琠应付过府的访客,一上午还未从茶厅出来。
府里的闲人就只有谢润,她空闲下来,便会去寻乔初安,两人往往毫无避讳地并肩行走,举止亲昵。等到新年过了,府里各种关于此二人的传闻便如雨后春笋,一个个冒了出来,下人们是不敢乱嚼舌根的,但总有一些只言片语传到了谢琠的耳朵里。
“一些小孩的玩闹罢了。”
谢琠听过没有当一回事,但是乔初安却变的忙碌了起来。
今日这家请他指点琴艺,明日那家邀他在宴上弹奏,都是递了拜帖到府上的,难以推脱,谢润知晓定是谢琠说了一些什么。
“哦,乔三公子的琴艺名满京都,他们不过是慕名而来罢了。”
“我可听说你们近日走的很近,险些要给乔三公子冠上断袖的名声了。”
“他是我师父。”谢润没了底气。
两人白日少了许多见面的机会,晚上池花又看得紧。
谢润只得佯装成参加宴会的样子,在席间偷偷向乔初安打招呼。
乔初安远远的看见人群里,谢润在朝自己招手。
他朝她微笑着点头示意,此刻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你看,乔初安,你距离复仇又近了一步。
两人见缝插针似的会面,仿若隔靴搔痒,有时甚至是接连几日的见不着,谢润心想,既然决定和乔初安在一起,那就要为彼此的未来早做打算。
北方的冬季漫长而干涩,白日里落了几片雪花过后,到夜间竟然越下越大,卷着寒风在窗外呼啸着。
谢润在被子里辗转反侧,池花点了灯来看她,橘红色的烛火忽明忽灭地映照在她的脸上,“怎么了?”
“吵醒你了啊?”
“我本就睡不熟。”说着池花在她的床榻旁坐下。
“姐姐。”谢润坐起身。
“嗯?”
“如果我不做谢小公子了,谢琠会杀了我吗?”
“你。”池花吞下口中的话,凝视着谢润的面孔,她和小时候相比,长的开了些,也和谢公的故人越发不像,只是池花不敢随便揣测谢琠的心思,因此答道,“谢公向来对谢小公子很好的。”
谢润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所以倘若我不再是谢小公子,那我就和谢琠手下的亡魂别无二致了吧。”
池花抿了抿唇,“你不要多想,”她说。
“谢公并非嗜血成性的人,他只杀该杀之人。”
“姐姐,你是知道些什么吗?”谢润问道。
池花摇了摇头,她算是看着谢润长大,不愿她走一条满是荆棘的路。
“公子,只做谢小公子不好吗?”
“姐姐,我不会一辈子呆在这里的。”
谢润还是打算试一试,她去找谢琠之前,先去找了一下乔初安。
“我去和谢琠说,不做这个谢小公子,和你走,好不好?”
谢润推开门,冷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屋内,苍葭的纱幔随着冷风轻轻晃动。
“乔初安?”
“乔初安?”
谢润心下一慌,她吊着一颗心走了进去,屋内没人,凉意从指尖蹿进衣袖。
乔初安手握着一卷书从屋外走了进来。
“怎么了?”
他走近谢润,“怎么每次来都是这样狼狈的样子?”
谢润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找不见你,心里着急。”
乔初安笑道,“我不是在这里吗?”
他拉过谢润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暖着她。
“我,我来是想要告诉你,我准备和谢琠摊牌。”
谢润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了。”
“好。”
乔初安应道,“我和你一起去。”
谢润在赌,谢琠对自己的真情实感,一路上紧紧握住乔初安的手,仆从皆低下头不敢再看。
乔初安也想赌一赌谢润在谢琠心中的位置。
二人进了谢琠的书房,书案后,谢琠将书册从眼前移开,睨了乔初安一眼,又紧盯着谢润的眼睛,直到她垂下眼不敢再看,方才笑着说道,“呵,动静挺大。”
“这么兴师动众地跑过来,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