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楚行舟收拾了一下,换上青色官袍,准备前往翰林院。
目前她与陈允容的官职皆是正七品翰林院编修,而樊客则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她正欲打开房门,又想起了什么,回身重新拿了一瓶金创药带在身上。
经过月洞门,一缕春风拂过鬓发,她下意识转头,便看见那厢萧宅庭院内,梨花簌簌地落,仿若一场白雪,伴随着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
她移步,站在月洞门前探头,原来是师兄在练剑。
长剑在他的手中好像有了灵性,干脆利落,斩尽春风。
看的她眼花缭乱。
“呲啦”一声,随着金属的碰击,剑已入鞘。萧行彻回身,便见楚行舟站在月洞门下。
她见他回头,于是便走上前,道:“师兄,你能教我练剑吗?”
“你怎么想起要练剑了?”
“师兄,你不常在谷。其实我每天都有练习武功的——”
话音甫落,楚行舟抬手就朝萧行彻攻去。
他左脚后退半步,侧身躲过。右脚往她脚踝处一撞,她甫一转身,剑鞘便抵在了她的脖子前。
梨花瓣从他的肩头滑落,落在了她的肩头。
还是太弱了。楚行舟心道。
他们二人靠得近,萧行彻低头便能看见楚行舟纤白的后颈,和肩头的梨花不输上下。
他红了耳朵,倒退两步,伸手拂掉了她肩上的花瓣,扭头道:“你先去上朝吧,剑法……以后教你。”
楚行舟还想说些什么,回头看他,却发现他已经落荒而逃了。
挠了挠脑袋,她不明所以,只能先离开了庭院。
到了翰林院,楚行舟迎面碰到了陈允容,她笑了笑:“陈兄,早。”
陈允容倒显得有些局促,他微微瞥开目光,不敢直视她。“早。”
“昨日我不小心受伤了,今早买金创药的时候多买了一瓶,左思右想放着浪费也是不好,不妨你拿着吧。”说罢,楚行舟递给他一瓶药膏。
陈允容微怔,伸手接过:“……多谢。”
楚行舟回以一笑,正打算再说什么,樊客迎面走来。
有句话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楚兄,陈兄。”
看着樊客彬彬有礼的模样,楚行舟就是心中看不爽他,想揍他一顿。
陈允容为难地看了楚行舟一眼,轻声道:“楚兄,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
楚行舟凝视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有种墙角被挖的感觉。
“这位兄台,怎么愣在此处?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她这才回过神,对来者道歉:“啊,抱歉。适才走了神,不想妨碍了。”
男子约莫二十来岁,一袭红袍,样貌端正。他一笑,恍若阳春三月煦风拂面,阳光普照,温暖舒心。
楚行舟觉着眼熟,惊觉道:“你是去年秋日在茶楼的公子!”
苏牧颔首,微笑道:“许久不见,你便是探花郎楚编修吧。”
“正是正是,不知大人您是?”
“我叫苏牧,字长遂,翰林院侍读。日后唤我长遂便好。”苏牧道,“俞大人特意嘱咐过了,让我来带你。说起来,俞大人是不是收你做学生了?”
楚行舟点点头。
“俞大人颇爱舞文弄墨,对书法也极其讲究,只是一直未曾遇到同道之人,读到你的文章,他很高兴。”
苏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并肩而行。
“谬赞。我的书法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像你这般的年轻人,天底下已经很少有了。”苏牧喟叹道,“若不是经你提醒,可能‘寒月送雁声’一直都是‘明月送雁声’了。只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在哪里读到的《送岑将军至渭水》?”
烟雨谷的藏书楼内有许多古籍,她自然是在那里读到的,她还以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篇文章的……这件事,可不能为他们所知晓。
“我年少的时候拜过一个师父,他讲给我听的,我就记下来了。只不过他仅教了我数日,神秘的很,后来就失踪了,也不知是何方高人。”
苏牧点点头。
他们边走边聊,走至一处房间前。
苏牧道:“以后你便在这里了,往日里也就翻翻史书搜集资料,若是有别的安排会告知你的。你若是想拿史书就去藏经阁,离这儿也不远。”
“嗯,多谢。”
“好,那你进去吧。”
楚行舟进了屋,许多人都朝她看来,她打过招呼后,一位红袍公子向她走来。
“楚编修,你先去藏经阁取书卷吧,我们要记录大周史,你去寻一些大周的卷宗记载便行了。”
楚行舟应允之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