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白帝城,万家灯火,亮如白昼。
听雨楼内,陶奉谦、樊客和云酬正围在一起喝酒。
“樊状元,恭喜恭喜,日后前途无量啊。”陶奉谦先笑着给樊客斟酒,“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我这个旧友啊。”
“一定一定。”樊客一饮而尽,笑答。
“听闻云大人在户部深得梅尚书信任,家父与梅尚书乃是多年好友,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大家都是朋友,不要客气!”陶奉谦也给云酬斟了一盅酒。
“多谢。”云酬颔首,也将盅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水辣的嗓子疼。
“虽说我的官位不太高,但好歹也在朝中待了几年。二位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问题,大可来找我,不必客气!”陶奉谦喝下一盅酒。
“樊状元,我可是老早就听闻你的名字了,你的文章我也读过,可谓是片石韩陵啊!那个时候我就觉得状元一定非你莫属!”
“云大人也是,此前一直听说云大人在民间极富盛名,来朝中我一看,果然是仙人之姿!噢,对了,云大人的文章也写得不错,改日你们二人切磋切磋,哈哈!”
樊客笑了笑,将酒盅举起,对云酬道:“云大人,晚生敬你一杯。”
云酬也举起酒盅。
“说起来,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朝中的陈大人……”
听着陶奉谦讲官场故事,云酬只觉得无趣的很。他恰好坐在窗边,于是目光一转,便转到了酒楼下人潮如海的朱禧街上。
楚行舟就在这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他抿唇,微微笑了。
楚行舟与陆随安正走在街上,不断斑斓星火映入眼帘。
陆随安喟叹道:“京城果真热闹。”
“姑苏不也热闹?”
“姑苏虽繁阜,但更多的是小桥流水人家,吴侬软语,与白帝城的繁华到底不同。”
“各有各的好,我还挺想去姑苏看看的。”
楚行舟想起之前师兄与自己讲过姑苏,若有机会,她真想和师兄去姑苏走一走。
烟雨朦胧的姑苏,该有多美啊。
陆随安笑道:“好啊,若有机会,请你去姑苏游玩。”
柳三变有言:“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风景旧曾谙的江南,楚行舟曾经幻想过许多次,幻想过落花时节又逢君,幻想过三十六陂春水,白头相见江南,也幻想过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还幻想过书生提笔绘扇,笑看风华不知愁。如此的风花雪月,是许多人心中浪漫的净土。
“季之以后有何打算?”
陆随安摸着下巴想了想:“嗯,别的不重要,首先要把我媳妇儿接过来。”
楚行舟微讶道:“你娶妻了?”
陆随安点头:“嗯,去年结的亲,这次我来京城,她比我慢了些时日,算一算时间也快到了。”
楚行舟夸赞道:“你真是好福气。”
陆随安挠了挠头,憨笑道:“她与我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也算是我三生有幸能娶得这样的妻……楚兄你往后也会觅得良人的,不必着急。”
“承你吉言。”
楚行舟说着,眼睛一瞟,却望见巷子里几个人影,她突然心下一紧。
“季之,你看那,像不像几个人在打一个人?”
陆随安眯了眯眼:“好像是真的!过去看看!”
他们跑了过去。
“住手!官衙的人就要来了,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脱罪责!”
那几个人见有救兵来,二话不说立即逃走。楚行舟与陆随安扶起了地上被打得落花流水的人。借着惨淡的月光,楚行舟看见他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那些人果真下的死手。而在这些伤痕下隐藏的容颜,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她忽然低呼:“长宽兄!”
陈允容听见楚行舟这样唤他,立即推开了他们,落荒而逃。
陆随安这才反应过来,诧异道:“真是陈兄?”
楚行舟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嗯。”
“他怎么会被打成这个样子?我们要报官吗?”
“许是有人看不惯他中了榜眼吧。”楚行舟沉吟片刻,“此事不要声张了,刚刚他这副模样,应该也不想让这件事情闹大,我们就不要好心帮倒忙了。”
“天底下竟有这么缺心眼的人,陈兄中了榜眼也是他的本事。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他啊?”陆随安还有些愤愤不平。
楚行舟摇头:“陈兄心高气傲,显然是不想我们过问的。”
陆随安叹了一口气:“明明樊兄中了状元,风光无限,春风得意。而陈兄却在这里遭人毒打,当真是世事百态。”
巷子又暗又长,蔓延着通向零星灯火的尽头。它体会不到万家灯火的璀璨与温暖,就像陈允容永远得不到族人的尊重与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