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说梦话，她说她很喜欢下雪，也很喜欢雪山，洛纬怕她永远沉睡在那场大雪里，就哑着嗓子对她说：“我老家在长白山，以后我带你去看。”
寒素嗯了一声，又问他战争胜利以后会不会回家乡。
洛纬说会，欢迎她去他的家乡做客。
寒素复又睡去，滚烫的呼吸在空气中迅速变冷。洛纬把她贴在自己胸口，聆听两颗心脏起舞。
邵昱认死命令，只要洛纬不发话就绝不给总部发电报，齐琳急哭了好几次，求着邵昱给总部回话让人来支援，洛帆也红着眼眶跟着来找洛纬求了情。
洛纬理解他们——其实他自己也想给毕振华发电报让他派人接应，极寒的天气，没有足够的物资，发了烧的寒素是很有可能冻死在这里的。
他们捱了艰难的三天，在洛纬几乎坚持不住打算让邵昱回电的时候，总部遣来的支援队到了。
带队的是毕振华。
洛纬抱着寒素，麻木地看着毕振华。
组织最高领导人亲自带兵，可想而知毕振华有多重视这次支援行动。
洛纬的声音沙哑到有些难听，他抱着寒素，问毕振华：“怎么回事？”
为什么没有关于三浦隼人行踪的情报？
为什么补给据点的物资少得可怜？
为什么…为什么才来？
毕振华沉默不语，前来的支援队安顿好了寒素以后，毕振华才伸手去扶洛纬。
他对洛纬说：“抱歉。”
洛纬扯了扯嘴角，像往日一样欠的模样：“你再来晚点，寒素可就没了。”
“寒素差一点就没了。”洛纬重复了一遍，突然鼻尖就酸了起来。
“她病的太重了。太重了。”
毕振华无言地拍了拍洛纬的肩，轻轻地说：“老庄…老庄的爱人被三浦给扣了。”
如果三浦隼人用庄呈晋的爱人来要挟他暴露总部的机密信息，庄呈晋不会屈从的。
但三浦隼人说，一命换一命，白衣枪后杀了北条嵊，我要白衣枪后死。
你想要你爱的人活，帮我杀了白衣枪后就够了。
庄呈晋帮三浦隼人完成了九步，却在最后一步想起了革命者的初衷，想起了陪着毕振华一点一点建立起东方组织的年轻的自己。
于是他将事情原委交代给毕振华以后，从容地交接了工作，自己正法了自己。
“干我们这一行…有了软肋，就会被拿捏的。”毕振华抹了一把脸，声音很低。
洛纬双目空洞地看了毕振华一眼，问：“你没有吗？老毕？”
毕振华凝滞了一下，苦笑。
他说他有。
是谁呢？洛纬没问。
洛纬看了一眼毕振华另一只手上提着的枪，那是寒素的狙击枪，上面还装着洛纬送的瞄准镜。
“老毕。”洛纬唤了一声。
“怎么？”毕振华侧头看他。
洛纬摸了摸自己眼罩下的疤，什么也没说得出。
他或许也有那一袭白衣为软肋，但也或许，他连将她当做自己的软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