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农村实行的是人民公社所有制,一乡一社,社下设有生产大队,大洼村生产大队归银山镇人民公社管理,农民所有的土地和土地产物都归生产队和公社所有。
当然,实际上家家户户都有在自家院子里开两畦菜地,自己种自己吃。对于这个,大队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管的。
早晨起来,向云蔚先去菜地转一圈。
院子不大,两畦菜地被四种菜分成四块。遍地绿叶的是地瓜叶,稍高一些是白菜,在旁卧着两个婴儿大小的青皮冬瓜,束着竹竿的是扁豆,边角处还种了些小葱、蒜苗和辣椒。
地里的扁豆已经开花,簇簇粉紫的小花伴着绿叶,看起来格外喜人。扁豆开花后很快就结角,现在也已经可以发现叶子中有几个微微泛紫的豆角。再长一些就可以摘来,扁豆焖面最合宜,或者直接放在锅里蒸熟,加点盐和油一拌,也是格外清脆爽口的小菜。
向云蔚在脑海里设想了一通,满意地点点头,仔细给菜地浇了一回水。再顺手就从地里摘了两把地瓜叶,滚水捞熟伴着玉米糊糊,就是一家人的早饭。
钟老太太经过向云蔚的说服以后,不再克扣节省自己的饮食,也愿意和大家一起吃早饭。身体摄入热量,人也精神许多,不像从前一天到晚浑浑噩噩,没有几个钟头是清醒的。钟老太太这样的精神状态,让向云蔚和钟鸿羽都更放心,让她和麦冬一起留在家里。
今天起,向云蔚和钟鸿羽都要开始去村生产大队上工。在老太太的声声叮嘱下,钟鸿羽先送向云蔚去村小学——学校要开校工大会。
两人还没行到校门口,远远就听见学校传来的热闹声。路上不时有人朝那里跑去,越过两人时还会打招呼:“鸿羽、小妹,钟大正在小学门口闹事哩,你两还不快去瞧。”
话才说完,就被身边的同伴推搡了一把。
向云蔚只隐约听见那人嘟囔着“就是闹他们的事,你还说”之类的话就走远了,她奇怪地摸了摸鼻尖,和钟鸿羽也走过去。
人群中的钟大见他们来,声音更高了:“小学是公家的,不能书记随口派活,说给谁就给谁。张校长,向小妹可是个疯子,你怎么能招个疯子来学校干货!”
向·疯子·云蔚走上前:“如果我是疯子,那你这撒泼打滚算什么?无赖?”
钟大本是坐在地上嚎,不得不从下往上看向云蔚,加上她抱着双臂,神情镇定语气不屑,忽然觉得自己弱了。他从地上站起来,扯住张校长继续说:“校长您瞧瞧,我还是她大伯呢,就这样指着大伯骂?学校里能要这样的人?”
张校长是秀才遇上兵,完全应付不来钟大这样的无赖。
好在村支书龚水宝终于赶来解救他。
龚支书把张校长从钟大手里捞出来,板着脸教训起钟大:“你扒拉着校长嚷什么!学校要招向小妹,是村委和学校一致商量的决定,一来是解决小妹的工作问题,二来也是照顾军属。我都和你解释过了,怎么还来学校闹?难道非要招你家杏花才行,这学校是公家的,不是你钟家的!”
“我们杏花也是军属哩!”钟大梗着脖子,做实自己是个无赖。而且是个奸诈的无赖。
他又伸手要去抓张校长:“我们杏花的哥哥就在部队,是军官!”
旁边有村民说破:“钟卫国是杏花堂哥,那也是小妹的堂哥”
钟大厚着脸皮又在人群中喊宋晴:“小晴你说,杏花就是卫国最亲的妹妹,是不是?照顾军属,也该照顾我们杏花。”
宋晴感受到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慢慢涨红了脸。她对钟大在大庭广众之下拖自己下水的行为很不满,更不愿在校长和书记面前附和他。
于是,她摇了摇头:“大伯,校长和书记这样安排有他们的道理,我想卫国要是知道,他也不会赞成的。”
钟大没想到宋晴不和自己站一起,怔了怔,改口又说:“你怎么就知道卫国的想法。卫国要是知道,肯定支持我,怎么说来着,要公平公正!而且,我们杏花是小学毕业,怎么不比向小妹强。”
一旁的钟杏花站了出来,骄傲地挺起胸脯:“就是就是,向小妹一个大字不识的人,怎么配来学校干活!”
向云蔚听不下去了:“我是来做菜又不是来教书!你们既然说要公开公正,那我们不如来比一比,凭实力争取这个工作。”
“比就比,我还会怕你!”钟杏花说。
向云蔚看着她:“工作是帮厨,我们不比别的,就比做菜。你还敢吗?”
钟杏花没答应。她有一些心虚,毕竟家务都是娘和嫂子在做,她从来不干这些活。但她又看不惯向小妹这种样子,一双眼睛闪亮得刺痛她。
“比可以比,但是凭什么你说比啥就比啥!”
“我来说比什么,总管用吧。”人群外,忽然出现一道雄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说话的人挤开人群来到向云蔚的面前,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伙夫。他正是小学食堂的厨师叶大牛。
说到底,他是食堂的厨师,向云蔚和钟杏花争得是他手下干活的帮厨。他说话当然有分量。
龚支书一锤定音:“你是大厨当然你说了算,大牛,你说,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