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十二了,就算府试和院试都能一次过关,当上秀才时也至少已经十四岁了,那岂不是就被谢子桉比下去了?
她答应过哥哥,一定要比他强的。
试卷到手后,她一字一句地读了一遍,确认没有哪处有误解后,才开始在草纸上下笔,再三修改后,方一笔一划誊到试卷上。
她在里头考试时,杨曙和杨濉便一直在外头等候着,等她出来了,立刻迎上去问她:“考得如何?”
“绝对掉不进黑榜里头。”杨缳笑眯眯地说道,一脸自信的模样。
“哈哈哈,这就行。”杨曙高兴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带你去吃点好的。”
虽说他已经在州府里住了近一年了,然而这县城却还是第一次来。当年杨濉来县里考试时,陪同过来的还是他的姐姐。
想不到眨眼间,就连杨缳都要考县试了。
杨曙心中慨叹,脚下却不停,拉着兄妹俩朝县衙外的一条街上走去:“我早打听好了,这道街上据说有家肉饼铺子,那味道,啧,美坏了。走,我带你们寻觅寻觅。”
杨缳奇怪道:“阿叔,你不是头一次来么,上哪儿知道那街上有好吃的饼铺子?”
杨濉在一旁忍笑道:“你方才在里头考试那会儿,阿叔见旁边有人在吃肉饼子,嘴馋,厚着脸皮向人家讨了块吃了。这一尝不得了,惊为天人。”
一直惦记到这会儿,看来今日不买来吃个够,他家阿叔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这也就是他阿叔了,换作是他,只怕饿死都开不了这个口。
“真这么好吃?那我也要尝尝。”杨缳颇为心动。
他们正说话间,数匹骏马迎面飞驰而来。几名武官打扮的人骑乘在马背上,手里扬着长长的紫金马鞭,一边“啪”地一声摔向地面,一边高声喝叫:“回避,回避!”
杨濉连忙护着杨缳退到路边。
这群人过去之后,一辆华盖马车骨碌碌地飞速驶来,又从他们身旁飞掠而去,荡起漫天黄土。
“咳,咳咳。”
杨缳被尘土呛得连连咳嗽,流着眼泪问杨濉:“哥哥,刚刚过去的是谁啊?”
好大的排场。
杨濉凝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神情凝重:“那是天家的御车。”
“御驾?!”杨曙震惊,“刚刚过去的是,是陛下?不会吧?”
这排场也忒小了。
杨濉摇摇头,道:“不像。”
“嗨,我就说嘛,陛下金尊玉贵的,咋会来咱这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杨曙把心咽回了肚子里。
杨濉却道:“虽则不是陛下,但看车身上的描金纹饰,至少也是个王。”
大业共有九府八王,除了他们岐州府,其余八个州府都封有王侯镇守。如今,他们这儿居然来了一辆王驾,难道……
杨濉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
传闻陛下特意把岐州府的王位空缺出来,就是为了暗示下一任储君人选。谁得到了岐州府这块封地,谁就是大业未来的皇。
难道,陛下心里头已经有所决断了?方才那辆马车——
那里头坐的,究竟是谁?
他们究竟只是路过,还是……
杨濉微微攥紧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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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粼粼,驶向宫门。
已是腊月隆冬时分,红墙黑瓦的宫廷一片银装素裹。侧门外,几个锦衣绣帽的侍者正佝偻着身子,边跺脚边朝掌心里哈着白汽儿。
“贼老天,咋这么冷捏。”他们时而缩成一团抱怨着,时而又伸长了脖子,边张望边询问,“十四皇子还没到么?”
“来了来了来了。”
从远处跑来一个侍者,一脸兴奋地喊:“快开门,迎十四皇子!”
“吱呀”一声,沉重的朱漆铁门从内而外被人推开。
下一瞬,一辆乌木描金的马车就径直飞驰而来,经过宫门时速度也丝毫未减,带起一阵猎猎寒风。
及至风退了,侍者们低头一看,才发现脚边静静躺着块金灿灿的宫牌,也不知是何时扔出来的。
“啧啧,不愧是先帝的遗腹子,就是受宠。”侍者弯腰捡起宫牌,擦干净上头的残雪后,揣在怀里向宫门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