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从宋祈年的学生出租屋回到家时,门口一片漆黑。
屋内倒是灯火通明,一家三口的身影映在窗户上,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喉咙又是一阵痒,她压低声音,咳嗽了数下才缓过来。
而后打开手电筒。
用了许多年的老旧手电筒发出微弱光线,依稀可见门口堆满了木板和油漆桶,风一吹,难闻的气味扑了满鼻。
林笙喉咙又是一阵痒,憋着气走到门口,拿出钥匙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爸,妈,小昊。我回来了。”
无人应答。
宛如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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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袋猫粮还是没有送出去,原封不动地被许柚背回了家。
推开别墅的门。
“咕噜咕噜”的煨汤声,浓郁的汤香味飘散着,客厅的大摆钟轻轻走着,滴答声作响。
时针早已过了十一点。
张妈照旧坐在沙发的一角,撑头阖着眼等她回来。
五十多岁年纪的人,双鬓的白发这两年越来越多,身上穿旧了的黑色汗衫肩膀破了个口子,边角炸开了线,这都舍不得换。旁边还黏在几根白色头发,在灯光下闪着亮,刺眼至极。
听到窸窣的动静,张妈迷糊地睁开眼,看清许柚站在玄关处。
“你这孩子,回来了怎么不吱声?”
张妈把她书包拿下来放在沙发上,又踢踏着拖鞋去厨房,好一顿忙活,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甜汤。
“小柚来来,张妈给你煨了汤,冰糖雪梨的。清热解火,这些天热,你喝一点再去睡觉。”
勺子碰撞着小碗,清脆的叮当声,张妈还在絮叨,“别又做作业到大老夜,还睡不睡了,非要我跟你哥告状,鬼丫头好赖话不听……”
许柚埋着头喝汤,味蕾是甜的,眼睛却越来越酸。
做完、订正了一套理综卷,又强撑着完成其他几科的作业后,许柚才洗完澡躺在床上。
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久前的那幕,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回放着。
眼睛无比干涩,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大脑却毫无睡意。太阳穴连着神经,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呼吸重一些都扯着疼。
打开一条缝的窗户吹进点风,热意冲撞着房间里空调的冷气,直扑扑地袭向床上的人。
许柚身上热出了汗,她却在这种温度下,渐渐入睡。
时隔许久,她又入了梦魇。
在梦里,是她两次撞见宋祈年抽烟的场景。
第一次是在他们初遇不久。
她还在病床上躺着,无意间撞见少年靠在墙壁上,低头敛着睫,烟雾自他指尖散开,动作有些生疏,衬得少年愈发冷感。
他似有所感般地抬头。
见她醒了,果断掐灭烟扔进垃圾桶,淡笑了一下,“抱歉。”
第二次是高一开学不久。
宋祈年莫名旷了两天的课,人也联系不到,学校急得差点报警处理,结果当天晚自习才见着人影。
吴元海又气又怒,逮着他好一顿批评。
许柚是在晚自习放学后的篮球场上撞见他的。
静谧的夏夜中,连风都潮湿闷热,还带着海的淡淡咸味。
漆黑的篮球场上,忽而传出“咚咚”的闷响,一声又一声,砸地的力道十分重,还透着极深的戾气。
“咚、咚、咚……”
“砰!!!”
玻璃框被篮球猛地砸出巨响,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晴空忽然炸裂出一声惊雷。
许柚肩膀吓得一颤。
可她却莫名地没有逃走,而是朝篮球场走去,窥见了那一幕。
少年站在篮球框下,背影颓丧寂寥,篮球早被他扔的不知所踪。他就这么站了足足有十分钟,许柚也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十分钟,才见到他动了动身子。
他娴熟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色打火机,质感冰凉,指节轻擦一声便打开了机盖,深蓝色的火焰蹭地一下燃烧起来。
点燃了他指间的一根烟。
一点猩红在黑夜里,如亮光一般夺目,许柚看着那点猩红逐渐靠近少年的唇,吐出烟圈,模糊脸颊。
不知看了多久,少年侧过身,眼皮掀了掀,嗓音淡淡:“还没看够?”
许柚发麻的脚才恢复了知觉。
“祁哥。”她喊了声,走了过去。
许柚以为他因为挨了批评心情烦躁,宽慰他:“吴叔他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一连消失两天,他很担心你的,怕你出事。”
少年自始至终耷拉着眼皮,没看她,没有应声,漠然地继续抽着烟。
好像挨不挨批,于他而言,无所谓。
“你这两天去哪里了,学校和你的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