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言知道这是苏沐之旧疾犯了,给难受的,于是手上使了劲,想将苏沐之搀扶上楼。
“阿言,我来吧。”身后的苏澄奕突然说道。
“澄奕,不用,我可以走上去的。”
“兄长,何必与我客气?”说着,苏澄奕突然抄起苏沐之的膝盖,竟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苏沐之脸色难看,却实在是无力反驳。
众人皆是一惊,但也知道这是最简单的法子,宋瑾言与苏沐之毕竟是男女授受不亲,就算远离京城,也难保证以后不会有闲言碎语。
苏澄奕将苏沐之放在榻上,“兄长,可是需要什么药材?临城虽比不得京城,可是常见的药材也是有的。”
“那到不必,我随身带着药,需要热水泡一泡就好。你们都不必如此紧张。”苏沐之说着,伸手点了点一旁紧张看着他的宋瑾言的额头,那亲昵的模样,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冻结了一般,却正好岔开了刚才上楼的窘迫。
“那,我们不打扰苏公子治疗,这就让店家送热水进来。”竹沥很自觉的退出了房间,其余人也依次退出,只剩下苏澄奕和宋瑾言。
“沐之,你真的只是膝盖的旧疾?可不要瞒我,还有哪里不舒服?”
“瑾言,真的只是在河里泡久了,无碍的。我泡两天药澡,保证好好的。”苏沐之笑了,其实膝盖旧疾让他非常难受,就像万千蚂蚁在膝盖里钻来钻去的感觉,“从京里来赶来,本想帮忙的,却不想还是拖累你了。抱歉。”苏沐之突然又有些丧气。
“沐之,你我之间,永远不必说抱歉。”宋瑾言眼里透着一股心疼,如果不是因为她,苏沐之本不用受这般苦的,好不容易熬过冬天,却又引发旧疾,她是知道那难受的劲儿。
苏澄奕看着眼前两人说这话,仿佛没有他能插入的地方,便默默退出了房间,轻轻关门的时候,他听到宋瑾言说“沐之,你永远都不是我的拖累,你明白的。”而苏沐之用饱含笑意的声音回答“是,我不是拖累,是瑾言的良药。”
苏澄奕背靠在墙上,闷声不响的出神,直到店小二提着热水过来才离开。那一身落寞的背影落进了竹沥眼里。竹沥也只能叹了口气,心想,家主这恐怕以后的麻烦大了。
苏澄奕刚回自己屋里,便有人来敲门,本来有些魂不守舍,开门却见是宋瑾言有些木然的站在那里。
“阿言?”苏澄奕颇为意外,他以为此时宋瑾言正在照顾苏沐之。
“二公子,可否帮个忙?”
“阿言,何须客气?”
“沐之……旧疾十分难受,那个药……要泡一个时辰。他这次下江南并没有带随从,自己在房里泡澡不太方便……可否请你去看看?”
“啊?”
“那个,沐之不太喜欢不熟悉的人在身边,竹先生和甘大人都不太适合,所以才麻烦二公子的。”
苏澄奕本来眼神一阵清亮,此时又黯淡了下去。原来是为了苏沐之。
苏澄奕翘起嘴角,嘲讽道:“阿言,那是我兄长,何须你来客气?兄长有事,澄奕自会服侍。”说完,苏澄奕没有给宋瑾言回答的机会,径直往苏沐之的房间去了,只留了宋瑾言默默的留在原地。
也是,他们是亲兄弟。宋瑾言自嘲般的笑了笑。
“谁?”苏沐之泡在里间的木桶里。
“兄长,是我。”苏澄奕绕过屏风,见苏沐之面色潮红,额头细汗直留。
“嗯,是瑾言让你来的?”
“是。兄长何不直接唤我?你我兄弟之间这么生疏客气么?”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自己也可以,不想麻烦其他人。”
“我是其他人吗?”
“澄奕……”
“兄长,我一直记得小时候你对我的照顾。”苏澄奕一边说着,一边拎起旁边的热水桶往澡桶里倒。“兄长,是我疏忽了。你的旧疾是小时候……”
“好了,不必说了。”
很显然,苏沐之并不想提起小时候的事,苏澄奕便识相的闭了嘴,只是默默在一旁等水凉的时候往里倒热水。
“澄奕,你可曾怪过我?”
“什么?”
“因为我的缘故,父亲将你送到樾城抚养。”
“兄长,你又何必提?”苏澄奕叹了口气,“走的时候,我身上被父亲打的板子还没好全,那时候也小,自然是会怪的,但是我怪的是天,不是兄长。”
“天?”水雾朦朦胧胧之间,苏沐之看不真切苏澄奕的脸。
“是啊,刚到江南那会,我时常问天,为什么我和兄长不能托生在一个母亲的肚子里。如果我也是嫡母的儿子,那我会不会被父亲喜欢?如果兄长与我一样,是外室生的,又能不能得到父亲的欢心?可是日子久了,便淡忘这个想法了。”
“为什么?”
“何必去追寻无法改变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