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年?”阿奈忍不住问。
“回小姐,灵启十九年。”
“十九年?”十年前!
为什么会回到十年前呢?
苍天君说疆祈被困在凡人的执念里,莫非这里就是槐扬执念所创造的世界,他们——在他的记忆里!
阿奈心脏砰砰直跳,撑伞凝望跪在雪地里的人。
按照祈愿内容,难道要疆祈活过他的人生,感同身受他的痛苦后,才能走出这里?
“槐扬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我如何救疆祈?”
天色惨白,步履踏在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小姐…”槐扬感到有人靠近,微微扬起头。面庞苍白,身子飘摇,似随时都要融化的檐上雪。
“我是谁?”阿奈紧握伞柄发问。
“是小姐。”
阿奈蹲下身,解开缠绕在他眼睛上的麻布:“看着我……”
少年这才睁眼,他有一双绝世好看的眼睛,此刻正用它认真注视着她。
“我再问你,我是谁,这是哪里?”
“是小姐。”他答,“是小姐的晚秦楼。”
“那你是谁?”
“是槐扬。”
“那疆祈又是谁?”
“槐扬不知。”他眉目垂落,低下头。
疆祈什么都不记得,沉浸万分地扮演着槐扬的角色。
她眯着眼,不甘心地趴他耳畔窃窃私语:“别装啦,我是来带你出去的。还记得我吗?森罗山救过你命的小喽喽。”
少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露异样,茫然、不解以及困惑。
最终问:“小姐……可需唤药师再来府中看脉?”
阿奈歪着头,突然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然后弯起眼睛笑了,眼神明亮如浮光跃金。
“真都不记得了?”她倒坐在雪里头。槐扬本想扶她,又恐僭越,最终收回手。
下一秒,少年垂倒,阿奈伸手接住人,由他的面庞埋没在肩上大氅的绒毛里。
她抚着他的肩不着痕迹地拍了拍,然后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救你的人。”
夜里阿奈辗转难眠,就像一场游戏,虽然新奇,但她孤军奋战,无从下手,甚至对未来惴惴不安。
如果疆祈只需平铺直叙地演绎完槐阳十年的记忆,那么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阿奈苦思到天明,没有头绪,虽没头绪,幸福却接踵而至。
她哪里过过这种好日子啊!
隔日秦俞请来全城大夫为秦凝复诊,她腕伤已无大碍,却平白多了个脑中顽疾——小姐不仅忘了以前之事,还总爱胡言乱语。
阿奈清楚自己压根没病。
历任医师均无计可施,最终留下“伤及根本,静养调理”八个大字。
这下更不得了,晚秦楼上下堆满各种稀世珍宝,名贵药材,秦俞晚来得此独女,自是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起初阿奈来者不拒,各种珍稀通通下肚,直到有一天开始流鼻血,才不得不紧着些吃。
往后送来的东西,都被她小心翼翼收在一个麻袋里,想着自己节俭些,森罗山的老小们以后便能宽裕些,不知不觉,麻袋已经积累到她提不动的重量。
这天正躺在床上拍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思索该如何将麻袋运回森罗山时,婢女柳芽儿端着盘海棠糕进屋,嘴巴嘟囔着,一副低落模样。
“芽儿,谁欺负你了?”阿奈从床上翻下,顺手拿了块点心塞嘴里。
“小姐,没人欺负我。”
“那你为何这副模样?”
“小姐……”柳芽儿看着她,张了张嘴,又无奈闭上。
阿奈抬起她下巴晃了晃,故作严厉:“说……”
“小姐,你救救槐扬吧,他快要死了。”
“什么?”少女拍案惊呼,日子过得太滋润,把主线任务给抛脑后了!
“他怎么了?”
“他被老爷送去了化骨城。”
“化骨城怎么了吗?”她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化!骨!城!”
阿奈近日吃吃喝喝,也还干了点正事的,至少从芽柳儿和青波儿口中将她生活的背景打听了个大概。
化骨城,城如其名,地上白骨铺满来时路,地下黄金铸造断魂窟,乃幽州闻者避而远之的存在。
城避世而立,地上矗三府,唤邢刹、掖瑯、奇泽,地下十八窟,除十八窟外还有五街三百六十舍,皆由黄金铸造,豢养着世上难得一见的稀世凶兽。
听说九洲纲录上许多已绝灭的生灵在此皆能一睹,甚至是上古神兽。
然而真正让化骨城屹立千年、不受朝代更迭而落寞的原因,是藏在其中让人趋之若鹜的秘密——长生之法。
城主掖瑯王身边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