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畏惧他的身份权势,纵然瞧出破绽也不敢堂皇指出,此女来者不善。
“查!杀!”自己纵然一时失势,也绝非软弱可欺之辈。
眼见木有枝要胜出,对侧众文士面色惨白,突然一个八九岁幼童灵机一动“拱手道
“无参验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据之者,诬也。汝有疑,可有道?若有,何以证?”
木有枝心中一叹,不出所料还是免不了这一遭。她能够一鼓作气只攻不守,一个杠精怼翻全场,是因为吕不韦大放厥词搞出一字千金的架势,在拉满广告效应名利双收的同时,其实也把《吕氏春秋》架在火上烤。你既然一字千金求人改,我就顺水推舟给你挑刺,合情合理。
“你叫什么名字?倒是机灵!今年几岁?”
“学生甘罗。年十岁。”
这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天才儿童甘罗!
木有枝当然可以胡搅蛮缠糊弄过去,谁让吕不韦自视甚高,广邀天下英才审阅修正。榜上写的清楚,改一字而得千金,又没说要求提优化方案。所以,别问我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反正我就是来挑刺的,杠翻就行。不讲武德?这是你自己邀请的!
但是,胡搅蛮缠就达不到最大限度打击吕不韦名望的目的。
木有枝整理衣袖,俯首回礼“有些许拙见,与君共勉!”
她踏着烈阳,走向高台中间,一时间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她
移动,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的心脏,众人屏息凝神,生恐错过了这一场巅峰论战。
木有枝缓缓走近高台,在高台中央停住脚步。
她站立在高台之上,仰视台下众人,眼眸中的神采熠熠生辉,她轻启朱唇朗声道“大道运行,无形无迹,无所不包。然圣人得其道,贤人识其理,我小人也,只察其理,效其法。”
天何高,地何厚?
日升月落何以运行?
四时更替何以显明?
雷霆雨露何以生灭?
我有一法,践而行之,行而证之,道之无涯,止于至善。”
“天方夜谭!”
“你如何可证?”
台下听众目眩神迷者有之,心驰神往者有之,嗤之以鼻者有之。当真是众生百态。
甘罗小脸通红激动不已,俯身行了一个弟子礼“敢问先生,多久可证?”
木有枝道“小道三年五载,大道百年千年。”
“呵!百年千年与虚妄何异?人岂知百年之后事?姑娘今日大放厥词却不能自证,愚人乎?诬人乎?”罗生仿佛终于找到了把柄,揪住不放。
木有枝神色从容淡然一笑“君可知愚公移山,山百年后方可动,然垒土之功今人可见。汝道伪不可证,吾道可见,虽不可今日证,然今人有子,子又有孙,自有可见之日。诸君及其后世孙拭目以待便是!”
木有枝说完不再理会台上台下的轩然大波,她俯身一礼“今日论道获益良多,吾已尽兴,告辞!”
木有枝转身缓缓而行,人群如摩西分海,快下高台时,
“嗖!”一抹寒光急切而出。
她微微侧身抬手接住箭矢,侧首对侧阁楼某个房间朗声吟道“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天下为公吕氏录,相国权压六国臣。”
掌心内力吞吐,头也不回素手轻挥,箭矢反射而出,射入身后高台上方一字千金牌匾,入木三分,啪嗒一声,牌匾应声而裂,哐当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台上台下鸦雀无声,趁众人愣神,木有枝飞身而起,几个纵跃便消失不见。
徒留台上台下的的文人墨客瞠目结舌,不能置信。
短暂的沉默过后,如同打开了禁忌之门,人群中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废物,怎可当场射杀?愚不可及!”
雅间中,吕不韦脸色铁青\"她是谁?给我查!查她的来历!!!!\"
吕不韦如同困兽,在房中踱步不止,良久咬牙切齿道“让那群蠢货盯紧着。”
“相爷放心,属下必不饶她。”一个壮年侍从道。
“蠢货,她现在死了,本相十年心血付诸东流。”
“咱们不能动她,还得护着她。这个节骨眼上,此女若是出事,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吕不韦怒极反笑“终日打雁,反而被雁啄了眼。有意思!木摇光,老夫记住你了。今日之耻,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