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去吗?”
夕阳渐落,男人摘下的面具被清明捧在手里,慢慢擦拭着上面已经风干的血迹。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紧不慢的编织着手中的草环,在微风吹动发丝的沉默中,清明知道她得不到任何回答。
“你能…”
活着回来吗?
她自己都笑了一声,这个要求,太苛刻了。
转头看着男人脸上触目惊心的疤痕,清明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了许久。
“去吧,我还在这等你。”
男人转头与她对视,那是他沉默的遗言,是黑暗来临时的道别。
洛瑶看着手里下意识编出的草环,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阿瑶?别叹气啊,会把好运都叹走的。”
陈墨迟一路上是又摘果又玩水,心情好得跟出来郊游似的。
“看你不爽。”
“别呀,给你吃果子,我刚擦过的,可好吃了。”
陈墨迟一个劲的在洛瑶身旁叽里呱啦,本来她还在满脸忧愁的回忆过往,被他这么一搞根本转移不了注意力。
“行了,你烦不烦?这个给你玩,滚远点别烦我。”
洛瑶一把将手里的草环丢到陈墨迟怀里,没想到他举起来又看又笑,“给我的吗?谢谢阿瑶!”
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这么多精力可乐呵的。
他们此次去到本地门派,其一是为了有个合理的留身处,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查看这些门派是否有被长生教渗入,如果有,那事态就严重许多了。
目前为止,青鸾宗能搜集到的线索与他们猜测的并无大差,只是那暗紫色的异物依旧寻不到来源,目前凌云盟中专门研制医药的岐黄宗正在研究,他们传来的信是这样讲的:
“似人为炼制,有毒致幻,多量可燃,少量内服可短暂催动内力提升,代称其紫血石。”
望月的夫君甘青雨应该就是服用了紫血石才导致的神志不清,但抓他一个没有用,要抓就要抓到源头。
他们让望月走大路回去,自己则绕远路,把进城的时间错开。
此去他们人数不多,实在有些冒险,可陈墨迟这嘻嘻哈哈的嘴脸和尤夏一如既往的沉默让洛瑶感觉不到一丝危机。
“渴了。”
她自顾自的走到一颗大树旁一屁股坐下,也不管尤夏和陈墨迟愿不愿意停下,张嘴就喊道:“端正兄,口渴。”
尤夏这人奇怪得很,不管洛瑶和陈墨迟向他提出什么要求都答应,虽然平时话少,但一路以来出钱出力,省事省心。
他们平时没什么交流,相处下来也知道这种性格太不正常,但不关她的事,也懒得管。
天色与回忆中相差无几,却因为心境的原因各外不同,橙黄色的晚霞照应在落叶上,将影子印在洛瑶的眼中。
仔细回想,自己的一生中,好像很少有如此惬意的时光。
落叶簌簌,天色无光,尽显萧瑟。
洛瑶闭上眼,将头靠在树干上,感受着微风的吹动。
再睁眼,天就要黑了吧。
她缓慢地睁开眼睛,只见陈墨迟蹲在面前,满脸笑意的将一个环状的东西,小心翼翼又满心期待的戴在她头上。
洛瑶一下有些错愕,伸手去摸,是一个编的炸开的草环。
“这是我送你的,照你那个编的,不过没你那个好看。”他抬起戴在手腕上的草环,笑嘻嘻的炫耀。
“陈墨迟。”
“嗯?”
“你总这么开心吗?”
这个人好像不会有烦恼,每天傻里傻气的,就连洛瑶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这么没心没肺。
“肯定不是啊,我也是个正常人,会有难过和烦恼的。”陈墨迟顺势坐在洛瑶身旁,望着漆黑的天空说道。
“那你不累吗?天天这么嘻嘻哈哈的,被骂了也是,被打了也是。”
“嗨呀,我啊,就是被打大骂大的,小时候我就总抱怨,为什么有这么多宗门叔叔对我有那么大期望,搞得我娘对我这么严格,但我爹就告诉我,武功练不好不要紧,成为不了下一任盟主也不要紧,只要我不要脸,他们这群老古板也逼不得我。”
“所以你就不要脸的离家出走了?”
“对啊,我就是不正经,我就是喜欢傻乐,没什么不好的,重要的是我喜欢这样的我,而不是成为他们眼中一本正经的刻板样子。”
他的语气间,充满了傲气,洛瑶不用转头看都知道陈墨迟此时是什么得意洋洋的表情。
漆黑的夜空闪出了点点星光,洛瑶突然明白陈墨迟在自己心里,与旁人最大的不同在哪了。
他接受自己的想法,接受自己的被别人厌弃的一面,同样接受身边人。
他接受洛瑶的坏脾气,接受她时不时的不耐烦,接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