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这两位是...”沈时纤往嘴里塞着果子,口齿不清地问道。
“是齐老伯与香婆婆,当日掉下崖便是多得二位恩人相救,今日又是这般护着我,时绾感动万分。”沈时绾缓缓起身行了礼。
两位老人也连忙起身,忙摆手,齐老头说道:“这两日相处下来我老头子已把你当做半个家里人了,也没分那么清。”
“你这老头子,沈小娘子什么身份,你也好意思攀亲。”香婆子用胳膊拐了一下齐老头。
从刚才情形来看,那位出手相助的男子一身宫中当官的服饰,虽未进过宫,但以往皇家狩猎或是祭祀时,她曾去过京都跪拜过,官家身边的近卫便是这着装。
而那人却对沈小娘子十分恭敬,想必她猜测得不错,她确实是宫里的人,难道是官家的女儿?但官家姓朱呀...朱?朱公子?
香婆子瑟缩了一下,难道朱公子是皇子?小七这猢狲还常对他无礼...
“婆婆,不必拘谨,您坐。”沈时绾搀着香婆子坐下。
“是呀,你们是我三姐姐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日后有啥好吃的我定会想着你们。”沈时纤一盏茶下肚,终于吃饱了,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两位老人见推辞不得,便颤颤巍巍地点头应着,比以往拘谨了几分。
待既白回来天色已暗,他交代着那黑心掌柜的后事,手上竟还沾了几条人命,既白向县令明了身份,想必他也不敢敷衍了事。
沈时绾敛眸沉思几须,这掌柜在此为非作歹这么久,身为县令若是不知是何等愚钝眼盲,若是知更是罪加一等,待回去定要将此事与朱颐提一提。
天边最后一抹潮红都隐入了湖泊之中,暑热慢慢消了下来。
小七依旧蹲坐在槐树底下,用一根枯树枝歪歪扭扭写着一个“齐”字。
朱颐见沈时绾还未回来,内心开始有些许担忧,在屋里实在待不住,走出了院子。
有些人就算着麻布都掩盖不住那一身儒雅的气质,就像眼前的朱颐。
小七侧目望去,朱颐站在夜里,隐约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傲然之色,略显苍白的容颜上,仿佛有月华般的清辉在流转,温和如玉。
她就是讨厌他们这些人,一股子傲气,衬得她如同蝼蚁,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是嫉妒,她嫉妒这些人,天生好命。
“齐字头上少了一点。”朱颐不知从哪也捡了一根枯树枝,在字上加了一点。
“要你管。”小七口硬道。
她没念过书,自然也不会写字,只是在她阿娘留下的遗物中看到了这个字,手帕上面有缺口,没想到缺口处少了一点,她一直以为这字便是这样。
朱颐轻轻笑出声:“人看着小脾气倒是挺大。”
小七“哼”一了声,背过身不再理朱颐。
“你阿翁说,你日日在此等爹娘。”朱颐看着小七落寞的小背影,缓缓开口。
小七后肩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小声问道:“是又怎样?”
朱颐继续道:“你这般年纪想是也知道他们不会再回来,为何还一直等。”
小七红着脸,叫道:“我乐意。”
她是知道,可是这些年她都是如此,也习惯了如此,如果不做此事她还能做什么?
“有些话本不该由我说,但感念齐老伯的救命之恩,我还是得说上一上。你阿翁阿婆已年老,你就不该为他们打算打算吗?成日念着已死之人,对活着的人视而不见?”一向温和的朱颐此时有些恼了。
小七倏地转过身来张了张嘴,眼圈一红嘴一瘪趴在胳膊上哭了起来。
她阿翁阿婆从未与她说过这些,她便一直逃避,可她知道他们背地里常常偷偷抹眼泪。
朱颐也学着她坐在了槐树底下,抬手轻轻抚了几下小七的头:“小七可想学岐黄之术。”
小七从胳膊中缓缓抬头,红着眼看向朱颐:“什么?”
“就是学医术。”
这人怎么回事,我大字不识哪有那能耐学医,小七在心中念叨着。
“我这两天观察了一下四周地形,小渔村两面环山,可你们却只看到了湖泊,却不知这山也是宝。”朱颐望着小七,娓娓道来。
“有什么宝?”小七被吸引住了,擦了擦眼泪,专注地听着。
“草药。”
朱颐看到小七眼神亮一亮,闪着光,便知计谋得逞,继续道:“我略通医术,你可想学?”
小七犹豫地问出:“我...可以吗?”
“名师自然出高徒。”
他垂眸盯着她,眼底笑意分明,似拢了温和的月泽,光华流转,就连今夜的月色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
小七心跳霎时加快了几下,低垂着眉,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马车缓缓驶过小路,因在异乡,既白只借来了这简陋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