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谏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端坐着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他便是胤朝的官家朱贺,他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
长相与朱颐有上几分相似,只不过更为英气一些,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慑天下的王者之气。
大殿中央点起的檀香,使得殿内烟雾缭绕,朱贺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两根手指轻轻敲打着龙座上攀爬着的龙身,眼神迷离,昨夜他被梦魇住了,这种现象已经很久没出现,随着她的逝去被岁月慢慢冲淡...
“儿臣拜见父皇。”
朱贺的思绪被一声问安打断,他回过神来,看着宝座下的三个孩儿,勉强将身躯坐得端正些。
“来了...今日召尔等前来是有一事相商,明日便是殿选了,你们可有心仪人选呀。”朱贺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的三个孩儿,薄唇轻启。
“儿臣听从父皇安排。”朱颐与朱稷两手伸直交叠于胸前,微微低头,面无表情地回道。
朱祁却未做反应,因为他有想选的小娘子,他眼神怯怯的,余光瞄着朱贺的神色,犹豫地吐出几个字:“儿臣...有...”
“哦?说来听听。”朱贺眼神凌厉地眯着。
“是太傅之女,沈时绾。”朱祁闭着眼低着头,一口气说了出来。
“嗯...很好,孩儿长大了也有心仪的小娘子了,嗯...那太子之位与沈小娘子,你更心仪哪个呀?”朱贺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话来。
朱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父皇...这...”
“宴礼啊...父皇在你很小的时候便教过你,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身为君王,这一生更是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取舍,就像父皇...”朱贺神色忽而变得戚戚,似是想起了旧事,意识到失态后又敛了敛神色,继续说道。
“太子的正妃只能是琼安郡主。”
“为何?父皇你说过,太傅与骠骑将军之女定是要笼进宫里的。”朱祁不懂,为什么父皇不愿意成全自己,眼底充满了怨气。
“你整日里钻营取巧,可有关心过边境祸事,南奉国已囤兵二十万,若是与北辕国联手,胤朝京都指日可破!届时你的沈小娘子戴小娘子什么小娘子通通都任人宰割。”
朱祁从未没见过父皇发这么大的火,也从未听说过胤朝竟已这般危急,他胸口一痛,巨大的悲意蔓延至全身。
“你自己回去好好思虑一番,至于沈小娘子和李小娘子,乐珩、今安你们看着办。”朱贺捂着肩胛处,想是牵扯到了旧伤,疼得眉毛拧成了一团。
“不,父皇,求您成全...”朱祁绝望地喊道。
朱贺看着自己打小严加管教加以器重的太子竟为一个女人在君王面前如此无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斥骂却被气血冲得喉咙一阵瘙痒,激烈地咳嗽了起来。
“太子殿下,您别说了...”站在朱贺身侧的慕大监挤着眉头使眼色。
朱颐与朱稷也赶忙上前拦住太子,朱颐微微摇摇头,压低声量说道:“皇兄,此时已多说无益,我们下去再作商议。”
朱祁听完,脑袋像霜打的茄子叶一样直往下耷拉,脸上罩了一层阴云,任着两位皇弟带离。
三人回到东宫,朱祁坐在雕漆圆座上,眼眸中充满了迷茫,侧妃戴姜见朱祁这脸色,也不敢言语,只匆匆上好茶便退了下去。
气氛凝滞了片刻,朱颐与朱稷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都尴尬地小口抿一口茶水。
朱祁不明白父亲为何不能成全他,侧妃人选已是如他的愿,为何正妃也要按照他的想法,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难道不许有自己的想法?
如若弯弯最后成为了二弟或者三弟的正妃,以后该如何自处?
朱祁越想越怕,越想越糟糕。
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出现在了朱祁的脑中,他现在是太子,日后便是官家,父皇的身体这么差,怕是撑不了多久...日后他做了官家,想要什么没有?
届时...再将弯弯要了回去又如何?
而二弟身体一直很差,将弯弯暂时交给他,不行夫妻之实...日后再许诺他及冠后选一块好的封地补偿他...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可朱祁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二皇弟...皇兄现下有个法子,不过会委屈了你...”
朱颐轻轻放下茶杯,剑眉轻轻挑起:“皇兄请说。”
“你将沈时绾娶回去。”
朱祁一出口,另两人都一惊,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那味道。
“不不不,孤是说,乐珩你娶回去后可不可以...不行夫妻之事...日后孤一定会补偿你!封地皇弟随意挑。”朱祁脸颊微红,眼眸闪着光,诚恳地直盯朱颐。
闻言,朱稷松了一口气,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