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禾噤声,谨慎步出房门,院中烧着火把,地上立着不少人,绣衣簪花,香氛馥郁,竟都是女人。
伙计抄起根火把,推开正房东侧的院门,冲女人们吼道:“都过来!快点!”
女人们老老实实地越门而过,如日暮归圈的羊群。
钱禾跟在后面,放慢步子,想寻机跑开,结果就见身后多了一个壮汉,他身穿黑衣,手握马鞭。
“走!”
院门在身后合上,迎面是石山花木,潺潺曲水,钱禾一怔,此时来花园做什么?
正想着,前面的人已站住。
就听那伙计的吼叫又起:“下去。”
低低的哭泣传来,还有噗通跪地之声:“大哥,行行好,给个痛快!”
“少废话,让你们下就下,又死不了!”
话音未落,数声马嘶突然传来,接着是乱沓的足音,金属撞击的刺耳尖锐,隐约还有咔嚓砰砰的杂响。
钱禾听着,心中一动,莫不是官府发现贼人,前来围剿,不然那姓胡的为何现在还不归?
想着,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死到临头了,还不快跑!”她对身后那壮汉道,“我给你盘缠,你快走!”
这话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转身来瞧。
那壮汉脸色大变,对钱禾道:“你胡说什么!”
“不是么?外头不是来抓你们的人?”
钱禾盯住他,“你们老大都跑了,你们还在这儿磨蹭,小命不要啦?”
回答她的是狠力一扯,脖子被衣领卡住,钱禾登时说不出话,接着双脚拖地,嚓嚓地蹭过石径,她就这么后仰着一路倒退而行,转眼就穿过人群,来到了队列最前头。
井栏出现在面前。
“他妈的,你给老子下去!”伙计说着,就要把钱禾扔下井,不妨她死命抱住井栏。
“放我们走!我给你两万两,你远走高飞,比做贼强!快点啊!”她梗着脖子冲人群急喊。
这话是喊那队尾的壮汉。她看得出来,他已经怕了,怕死得紧。只要他此时动手除掉同伴,她们就能得救。是以她开出了酬劳。
闻言,那壮汉绷紧了脸,却没行动,显然在犹豫。
那伙计一把掐住钱禾的脖子:“死到临头的是你!”
说着手下用力,钱禾再说不出一言,只是拼命扒拉那只铁手。
忽然,一个女人冲了过来,使劲去推那伙计,一面推一面喊:“姐妹们,快来搭手呀!救人!”
呆愣的女人们回过神来,呼啦围过来,撕扯那伙计。
“臭娘们,反了……”
伙计的话戛然而止,女人们一愣,就见他后心上扎着一把长剑。
“啊!死人啦!”
女人们惊叫着四散,那伙计砰然倒地。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落下,托起钱禾。
“小禾,小禾!”
钱禾悠悠睁眼,就见池舟一脸惊慌地望着自己。明明是她劫后余生,但他看起来后怕极了,连肩膀都在颤抖。
“小禾!对不起!”
池舟说着,就要把人抱起,却被她以手抵住他胸,“我无事,让我自己起来。”
钱禾不再看他。
刚才被女人们一冲,那伙计手上力道卸了不少,她并未吃太多亏,眼下回过神来,凝聚体力,一晃一摇,也就站身而起。
地上躺着两具尸体。
钱禾瞥了眼那壮汉,当断不断,呜呼哀哉。
池舟站在她身后,按下心跳,提声道:“大家莫怕,我等是顺天府衙捕快,特来缉拿胡霖等人,还请大家协助,提供证词。”
将说完,就见院门被推开,一队衙役模样的人冲进来,个个手持尖刀,为首的跟池舟交换个眼神,立时令人散开,把那些惊慌无措的女人们寻出,带走。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钱禾看得目瞪口呆,他池观政,何时成了府衙捕快?
撒谎!
她忍不住瞅他一眼,他长身直立,手中握着从伙计背上拔下的长剑,见她回头,眸色顿亮。
罢了,他的勾当又岂止撒谎一样!
她恨恨收回目光,提步就要走,手腕一紧。
“放手,别碰我!”她嫌弃道。
“跟我来!”池舟抓紧她,声音有些颤哑,如园中饱浸露水的花朵,沉沉又甸甸。
*
出花园,穿院落,过铺门,钱禾只觉眼前一亮,就见斜对面的门前,挂着通明灯笼,笼下立着两个拿尖刀的人。
池舟带着她,大步走了进去。
这是个酒铺,浓烈的酒香层层绕绕,钱禾微微蹙眉,刚要说什么,就听柜台后面传来一声大叫:“让池舟来见我,我有话说!”
钱禾望过去,池舟却不停步,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