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丽的岩茶冲过几泡,恰到晚餐时间。
厨房的工作人员收到宋月摇发的消息,准备了两只食盒过来。
他们便又将两张椅子搬至餐台前。好在那方空间足够,餐台台面做得又大,对面饮食,不至于拥挤。
汤汤菜菜摆了开,浮翠流丹,香气四溢。
视线从缤纷的餐台转到窗外,皎月之下,山色绵延,如同幕中画境。
“傅先生,用餐吧。”看到送来的菜中有一道拆鱼羹,宋月摇便先盛了一碗,放到傅宴深面前。
傅宴深收回视线,看见那碗鱼羹,他抬起眼,缓声道:“阿摇不必总将我当客人对待。”
闻言,宋月摇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可这晚餐,傅先生是付了钱的,付过餐费,自然便是客人。”
她执着汤勺,神情认真,窗外的月光好似流进了她的瞳仁里,皎洁地令人想去伸手碰触。
傅宴深无奈地又笑了笑,她坦诚的回答总是令他无话可说。傅宴深不再多言,只是探手取了她的碗,从她手里拿过汤勺,也盛一碗鱼羹,放到她的面前。
“吃吧。”
宋月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碗浓白的鱼羹,谢字走到嘴边,最终还是只应了个嗯。
就着窗外山月,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这顿晚饭。
饭后,一起收拾了残食碗筷,宋月摇在棋桌前置小炉,滚上一壶老班章。
两人坐下,并未猜先,十分默契的,傅宴深执黑,宋月摇执白。
对弈的时间并不算久,两场结束,皆是傅宴深的败局。
“阿摇的棋下得很妙,受教了。”
傅宴深放下棋子,端起一旁的茶盏,饮了一口热茶。
“傅先生的棋也不差的。”宋月摇温和道,“只是我从于名师,借艺而已。”
“阿摇的棋,也是同宋师傅学的?”
宋月摇端过一盏茶,摇了摇头:“是方丈师父。”说着,她视线眺向窗外,黛眉微微蹙起,茶水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轻拢着她的眉眼,原本清晰的眸色,此刻变得模糊起来。
傅宴深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从这个位置,恰能看见寺庙的经楼与塔院,此刻庙中还亮着灯,细听,可闻僧人们诵经之声。
他敛回视线,注意到自己腕上戴的佛珠,深丽饱满的珠子,灯下温润剔透,举动之间,光泽流转。像极了南山居外那一池清潭,粼粼月色,触之,化作浮光碎影,美丽而不可捉摸。
以往他没有佩戴饰品的习惯,对文玩一类也没太大兴趣,但这只手串,戴到他的手上,看上去还是很合适的。
“傅先生。”宋月摇轻轻开口,视线仍望着窗外,“傅先生来自什么地方?”问完这句话,她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睛。
“盛京。”傅宴深淡声答。
宋月摇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又回了头去看窗外。
夜色渐深,月光愈发的清亮,山间大朵的白色游云,以眼睛能观测到的速度缓缓流过。
有些像夏日的夜空了。
两人不再交谈,就如此安静坐着,饮茶观景,也不觉无聊。
只是过了一会儿,傅宴深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骤然打破这平静。
“抱歉。”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神情平淡地按了挂断,然而那端的人并不死心,铃声几乎是即刻便又响起,傅宴深微微皱了眉头。
宋月摇落在云上的注意力被这声响扯回厅内:“没关系,可能是有急事找你,方便的话,傅先生便在这里接吧,外面太冷了。”
她太善解人意,傅宴深应了一声,接起电话。
宋月摇继续转过头去看云,她的专注力一向很好,只是他嗓音温沉,寺中暮鼓一般,惯会吸引人的注意力,所以难免还是会有一两句,落进她的耳朵里。
“这事你做的?”
他声音里似蕴了细微的怒气,难得地不平静起来:“下次不要擅做主张。”
但很快,他又将这微小的情绪压了回去,淡声应道:“嗯,过几日,我回去看看。”
桌边壶中水沸,宋月摇回过身,探手去提壶,余光里瞥到他听人讲话时的面容,眼帘微垂,唇角抿起,添了几分严肃,比平日里的冷淡更甚。
沸水冲进茶盏,朦胧雾气氤氲开来,宋月摇将视线收回。
电话总算挂断。
傅宴深看向宋月摇,问道:“吵到你了吗?”
宋月摇浅笑着摇了摇头。
傅宴深端起桌上的茶盏,她提醒道:“茶凉了,换一盏吧。”
添上一杯新茶,杯壁温热,心间一点难平的情绪,被这暖意轻轻熨帖过,傅宴深开口问:“过几天我要回趟盛京,阿摇想一起去走走吗?”
听到他的邀请,宋月摇略略思索了几秒钟,盛京她未见过,去看看,也无妨,只是考略到学校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