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毛巾随意地搭在肩膀上,顺着碎发滴下来的水在木桌上晕开一圈暗色。
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开接听键,里面传来男声:“季总,那边安排好了。大概是两点的船,我一点半接您去码头。”
“好的。”季泊屿刚起床,声线中带着暗哑。
挂了电话,他抬脚向厨房走去,在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
中岛上放着一本复古皮质账本,侧面可以看出里面夹着各式各色的纸张,把整个本子撑得满满的。一阵又一阵的海风吹进来,把折皱了的的纸一页页地向后翻,有从书籍、报纸上裁剪的文字,被回形针別着,有用彩色笔亲手绘制的图案,也有用钢笔标注的笔记,纸面上有墨水晕开的痕迹。
风吹到某一页停止,上面写着“留夏岛”,精心拍摄的照片被洗出来,粘在中间。
季泊屿望过去,眸色加深。
账本的主人是他的母亲,原梦,一名怀揣走遍全世界自然景观的地理学家。却因为从天而降的车祸,她的最后一段旅程终结在留夏岛。
本来下一站,她要继续南下,前往南太平洋的群岛,但如到底的旧帐本,她的生命戛然而止。
于原梦,他并无太多的情感,一个比起亲生儿子更在乎自由和远方的母亲,可以等于没有。只是等她死后那本记载了她所有缺失时光的回忆录,就这么到了季泊屿的手上。
一度颓废时刻,他从箱底翻出这本尘封的记忆,突然想去看看原梦的世界。
手机再次震动,来电显示一串没有备注的数字。暂停了一会后,又再次响起。
反反复复地震动和停止,在偌大的别墅客厅里像是生硬的音符,由断断续续的琴弦奏响,在断弦的余音中陷入一片沉寂。
季泊屿仰头一口气灌下杯中的水,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嘴角溢出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滑至下巴,被他漫不经心地擦去。
转身上了二楼的卧室,徒留手机的震动在诺大的空间里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