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不知道两贯钱究竟的多少，但觉得和两块钱也没差什么。
出了门，她走到林馨儿身边，径直扶起她：“好了，别跪了，方姑姑已经答应放过你了。”
林馨儿起身后，向后退了一步，颇为厌恶看她：“沈芸，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王欢帮她拍了拍腿上的湿泥，粲然一笑：“你讨厌我，恨不得想要杀了我，但杀我是最下下的手段，因为我死了，你也脱不开干系。什么时候，你比我更强大，能让我甘心跪在你的脚下，这才是对付我的上上之法，现在，你该养精蓄锐，而不是意气用事。”
这番话让林馨儿有点惊异，她怔怔看着王欢，王欢没再说什么，从地上捡了个空桶，打了些水，也坐在旁边搓揉起了衣服。
那桶上有三五个豁口，桶身也被磨得早已看不出从前的纹路，王欢在桶里撒了一把皂粉，将一件蓝色的罗袍放在桶中，学着旁的宫女，用捣衣捶敲打衣服。
井水寒冷刺骨，那捣衣捶又极为沉重，没一会儿，王欢就觉得胳膊酸麻冰冷，那凉寒从手掌直刺入心肺。
抬头看着这一方的庭院，青砖灰瓦早已破旧，木制廊柱亦已腐朽，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难闻的酸气，唯能看到一行苍鹭掠过天际，发出几声低沉嘶鸣。
这里就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不过想想沈芸的结局，她应该不会一辈子都在掖庭宫。
——毕竟她也没有一辈子可活。
宣德十年，她会被抓，然后在牢中自尽。
小说中，沈芸一直不安于掖庭宫现状，她给太子泓献舞后，又多次引诱太子泓，这两朵奇葩，一个爱财，一个好色，一拍即合。后来，太子泓想纳沈芸，但皇后不允，皇后认为沈芸妖媚惑主，打断了她的一条腿，让她无法跳舞，而后将她逐出宫中。
沈芸恳求太子收留他，但太子却再不敢相助，万般无奈之下，沈芸找到了本书的男主梁璟。
五年前，沈芸跟随沈端去乡中为阿翁祝寿，救了被山匪洗劫的梁璟，梁璟一直铭感于心，沈芸找到梁璟，梁璟记得当初沈家对自己的恩情，将沈芸留在了宅子里养伤。
沈芸伤好后，却不愿离开，她喜欢上梁璟，让梁璟纳她做妾，梁璟和女主薛婉有婚约，梁璟为了薛婉，不愿纳沈芸，但沈芸笼络了梁璟的母亲，有梁夫人做主，梁璟不得不纳了沈芸。
梁璟并不喜欢沈芸，宅子里的下人也都因沈芸做过罪奴而笑话她，沈芸为此十分仇视梁家。
皇帝驾崩后，四皇子登基，太子泓被废了储位，封为肃王。太子泓一心想要夺嫡，便再次找到沈芸。
梁璟的姐姐梁染是四皇子正妻，被封皇后的时候已有身孕，太子泓让沈芸除掉梁染的孩子。她承诺沈芸，若自己能做皇帝，便封沈芸为妃，沈芸答应。
太子泓做这事是为了非让皇后无后，沈芸做这件事是缺不是为了封妃。
因为她变态了。
纯变态了。
宣德十年的初秋，她用一碗药堕了梁染的孩子，梁染也因出血过多而殒命。
而后，太子泓行迹败露，被新帝关押，新帝命人用竹篦将他打得股无全肉，太子泓死在了那刑罚中。至于沈芸，被他招供出来，将处以车裂之刑。
梁璟觉得沈芸虽作恶多端，但好歹做过自己的妻子，便求了新帝赐沈芸速死。新帝答应，梁璟便给沈芸带了一杯鸩酒，沈芸不受，撞墙自戕而亡。
她的小说就看到这里，后面还有十多章内容，她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沈芸却已死在宣德十年，也就是三年之后。
王欢想，她不会作恶，但这究竟能不能改变她的命运，尚不得而知。
若三年后真是她的死期......
王欢叹了口气，还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掖庭宫的活计主要是浆洗衣服、清理恭桶，这些是宫中最低贱的事。方姑姑偏心沈芸，只让她做些洗衣的事，也许对于从前的沈芸来说，洗衣早已是家常便饭的事，但王欢毕竟不经常做苦力，这衣服洗起来很是费力。
洗了三四天的衣服，王欢的手上已经起了水泡，夜里，王欢没有洗完衣服，于是继续在洗，蕊心殷勤要帮王欢洗衣服，被王欢拒绝。
明月高悬，洒下一片银白，清幽如霜。
这么好的月色，沈芸居然不去抢钱，而是在这洗衣服蹉跎岁月，宫人们很不理解，唯一的解释就是，沈芸真的疯了，疯到连自己的初衷都忘了。
院子中只有王欢一人，井水冰凉刺骨，王欢手臂又有好几道抓痕，伤口触到凉水，疼痛直往骨髓里钻，王欢洗一会儿衣服，就得将手放在唇边呵些热气焐手。
她正焐着手，林馨儿踱着步子走到了她跟前。
林馨儿似是想说话，却没有说出来，王欢甩了一把手上的水渍调侃道：“怎么着，又想来杀我了？”
林馨儿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