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冷风吹破残窗,温暖消失了,冰凉从背后袭来,冷意只增不减。
她睁开眼,身前身后空无一物,方才难道是一场梦?
沈淮撑着伞走进来,手里还提着火灯笼,他将狐毛大氅盖在她身上,厚重的温暖彻底包裹她的身体,“小五,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他的眉眼那样温柔,里面似有盈盈水光,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炭火,房间被火光照亮,温暖得像站在太阳下。
她愣愣地看着他,心里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只化作一滴泪落了下来,滚烫又轻盈。
是委屈?还是难过,亦或者是窘迫?她也不知道。
就好像与沈淮初见时那件黑披风下藏匿着令人难堪的骚臭味。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到现在的自己,她低下头,沈淮却蹲了下来,守在她身边,递给她一只手帕,给她擦去眼泪。
沈淮没待多久就走了,他是偷偷来看温映雪的,路过偏院才发现外面的路都结了冰。
她握着那块手帕不知在想些什么,纷飞雪地里沈淮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在她心里却越来越清晰,沈淮就像一束光,照进了她灰暗如冬的人生。
那个冬天,沈淮来送过三次炭火,偏院清净偏僻,无人顾及亦无人知晓。
她与沈淮渐渐熟络起来,但他似乎早已经忘了当初在树林里的相遇,他们坐在炭火旁取暖,他的话里都是温映雪。
沈淮说温映雪现如今已经入了宫成了公主的伴读,比从前忙了不知多少倍,他也只在中秋那日见过她一次,他说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说她好像过得不开心。
小五坐在炭火前听着,松枝燃烧噼啪作响。
后来,冬天过去了,沈淮也没有再来。
再见到沈淮是个顶好的艳阳天,父亲带着全家人上街,街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忽而一匹快马冲入城下随即吹响号角,城门应声大开,人们匍匐在地,大喊:“恭迎将军凯旋!”
小五也跪在地上,一纵马蹄踏入城中,她抬头看见马背上的少年身穿铁气铠甲,手持红缨长枪,眉目间还有血色。
原来不见的这些日子里,他随父亲靖安王去了西北,如今已是凯旋。
沈淮的目光从人群中掠过,越过万千人群,越过温小五,落在了西边的墙头上,她随之看去,温映雪一袭红衣玉立,二人遥遥相望。
少年不会掩饰爱意,他的眼里只有温映雪。
小五埋下头,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在离他们不远处,垂下眼睑,衣袖上的红鸳花攀附在虞木上,深了颜色。
听闻此次靖安王世子大胜归来,向陛下求了一道赐婚圣旨,聘温府千金为世子妃。
世人皆知温府大小姐与靖安王世子,一个是高门重臣千金,一个是军功赫赫的将军,青梅竹马、郎才女貌,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姻缘。
佳话美谈传遍街头时,彩礼抬进了温小五的偏院。
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喜欢沈淮,但嫁给沈淮的不该是她。
父亲来了,握着小五的手,声声倾诉这些年对她的疏忽。
父亲说当年凌华寺的事并非他所愿,他并非不救她的娘亲,只因其中利害关系不得已而为之。
他说,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温家百年基业。
他说,他问过大夫了,你娘本就没几天可活了,即便是吃了药也撑不过三个月。
温小五的手在发抖,原来这一切他都知道。
她如今连质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了,父亲向来自诩以大局为重,相比温家她娘亲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父亲要她代替温映雪嫁进靖安王府,而温映雪要嫁的是储君。
温家需要一位皇后。
温小五甩开他的手,第一次站起来凝视这个满腹算计的男人,“我不会答应的。”
她不愿被当成棋子,更不愿成为拆散他们的恶人。
父亲却笑了笑,说,即便不是她,也会有别人,与其看着别人做这个世子妃,还不如你去替你的好姐姐守着沈淮一辈子。
温映雪与沈淮永远也没有可能。
温小五的心跌落谷底。
“婚期定在下月初五,你与雪儿同一日出嫁。”男人拂去衣间的灰尘,离开了这个破旧的偏院。
她目光呆滞垂坐在地上,直至双脚发麻抽筋,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分不清是疼还是痛。
温映雪显然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连连几日都带着她上街采买,“我们小五如此乖巧,往后不知要便宜哪个郎君。”
她低着头彷佛一只藏在阴暗处的老鼠,温映雪只当她是害羞了,又拉着她的手,“放心,姐姐一定会为你择一门好亲事。”
她的头越发低沉,甚至不敢去看温映雪的眼睛。
婚嫁那日,温映雪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