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躺在榻上,萧旭尧又起身,掀开颜玉锵的寝衣。
胸前突然的凉意让颜玉锵短暂忘记二人的身份,吼道,“你干什么?”
萧旭尧强/硬的将颜玉锵的手压到头顶,“替你上药。”
“用不着。”
“颜玉锵,你是不是学不会听话?”
颜玉锵微微转头,躲过萧旭尧的眸子,“陛下,时候不早了,臣已经上过药了,早些睡吧。”
“下午睡多了,朕睡不着。”
“可臣累了。”
“清客,你近日怎么越发贪睡了?”
颜玉锵的脸色一闪而过的慌乱,“陛下,臣自幼体弱,安息香里有什么,陛下清楚。”
萧旭尧这才放开人,对着外间道,“宁安,去传陆璟。”
“陛下,不必了。”
被萧旭尧这么一闹,颜玉锵也坐起来,“此处是颜府,如今冯全还在,陆太医心思单纯,明日传入朝臣耳中,陛下该如何解释?”
“你的身体?”
“陆院判说了,臣无碍。”
颜玉锵的若即若离让萧旭尧患得患失,身为帝王,得不到天下,还得不到一个颜玉锵吗?可萧旭尧却不知道,若能得到颜玉锵,又怎会得不到天下。
他扶额,声音低沉,“清客?你为何一定要和朕作对?”
“陛下所言,臣不明白。”
“清客,听话些。”
“陛下乃是大渝的帝王,臣是大渝的丞相,臣自然会谨遵圣谕。”
颜玉锵的笑隐藏在夜色中,若非那一声不同寻常的呼/吸,萧旭尧只怕也要忽略掉他的讽刺。
“颜玉锵,朕不想要大渝的丞相,朕只想要朕的颜清客。”
“臣不懂陛下的意思,如今大渝的丞相不就是颜清客吗?”
长长的叹息后,萧旭尧问道,“清客,太后手中,究竟有什么把柄?”
“陛下为何有此一问?”透过烛火的光影,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萧旭尧侧脸,光洁白皙,却又透着棱角分明的贵气与冷峻。
“朕实在想不到,你有什么原因,能替太后卖命。”
“臣没有把柄。”
“那你为何不肯放弃和谈?”
颜玉锵垂头,“为了陛下,为了大渝,为了父亲和先生,也为了先帝。”
“颜老将军,温先生,父皇,他们都死在太后手中,你说你是为了他们,颜玉锵,这个理由能说服你自己吗?”
颜玉锵又看了一眼萧旭尧,眼神中是一闪而过的失望。
萧旭尧又道,“你说为了朕,可朕如今受制于人,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个机会,你又多方阻挠?你说为了大渝,太后掌管户部,如今南北一十三司有多少百姓无田可种,那些贪官污吏,又有多少人打着朝廷的名义,欺压百姓,官场吏制暗沉,朝臣官官相护,百姓无处伸冤?如今我大渝的官员,想的都是如何结党营私,如何保住自己,又有几人会想着为了百姓?为了社稷?”
颜玉锵也怒了,“陛下,失信于太后,便是失信于天下,就算届时只驻守北境七城,可每日的军需粮饷,陛下从何而来?”
“颜玉锵,你到底想说什么?”
“陛下可想过北境七城的百姓,到时候,征收军粮一事,便能将百姓压垮。还是陛下想着,抄了户部,断了御林军和巡防营的银子,就能助陛下守住北境七城?还可削弱太后在京中的兵力?陛下有没有想过,户部若能有这笔军需,又怎会害怕陛下发兵乌垣?”
颜玉锵的话如同一颗雷砸向萧旭尧,他知道户部有亏空,可从未猜到,户部的亏空,竟然连太后的兵力都养不起,“户部到底是个什么烂摊子?”
“臣不知道,但眼下,陛下只能放过户部。”
萧旭尧也冷静下来,“清客,发兵一事,朕可以放缓,但你是不是该告诉朕,你心中究竟是怎样想的?”
“陛下,臣怎样想并不重要。”
“那清客,可有把握替朕拿回户部?”
“臣尽力一试。”
“不是尽力,是一定。”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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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堂,勤政殿内。
兵部尚书沈从之道,“陛下,臣以为颜相言之有理,乌垣一事,应主和谈。但不能直接和谈,如今正是四九,乌垣更是偏北,臣以为,应让北境的将士给乌垣一些教训,再行和谈之举。”
萧旭尧问,“众卿家以为如何?”
“臣以为,沈尚书言之有理,直接主和,必是不妥,但若能由镇守北境的将士给乌垣些警告,再行和谈,一则和谈也能容易些,二则陛下刚刚登基,应是国泰民安之时,大行兵戈反而于陛下天威有损,三则,仅由北境的将士攻打乌垣,少了调兵,这粮草供给也少了从溧都运往北境的风险与损耗。”户部尚书严之敬也做了决议。
太后问道,“颜相以为呢?”
“臣以为,一切应谨遵圣谕。”
颜玉锵的话,似乎又让朝臣有了心思,谁不知道,兵部尚书沈从之是萧旭尧的人,户部尚书严之敬是太后的人,如今颜玉锵虽是表了态度,可似乎,这一局,是太后赢了。
太后笑着看向萧旭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