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谢惊枝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
青鹤楼内能形成这般惯例,只怕其间有不少人设宴是虚,行贿为实。
看了眼伏在地上微微颤抖着的人,谢惊枝叹了口气:“罢了,你先下去吧,顺便将那日宴席负责菜肴的师傅唤来。”
那少年如蒙大赦,赶紧赶慢地起身就要退下,走到门口却又顿住,面露难色,弱弱道:“几位大人,那日负责备菜的人是上京有名的大厨李钱,但他已称病两日了。”
早料到在青鹤楼寻人会不顺利,这般情况倒是在意料之中,谢惊枝挥了挥手让少年下去。
待闭上门后,徐越则率先出声:“如此看来,这位叫李钱的厨师嫌疑颇重。”
谢惊枝自然点了点头,顺着徐越则的话道:“如今既已弄清是何人,我和殿下去李钱家看看便是。”
雨依然绵密地下着。
马车停在青鹤楼外,谢惊枝与谢尧上了车,徐越则却依然站在原地。
见谢尧掀开帐幔,以为他是要邀请徐越则上车,谢惊枝情急之下拉住谢尧的衣袖,正想出声阻止。
下一刻,谢尧唇角轻勾,笑意吟吟地开口:“今日还要多谢师兄,之后我与你不同路,之后便劳烦师兄自行回去了。”
谢惊枝怔愣一瞬,朝徐越则看去。只见他面上尴尬半秒,很快又收敛了神色,斯文地笑笑:“无妨,查案要紧。”言罢便撑伞沿街离去。
直到看不见徐越则的身影,谢尧才缓缓偏过头,听不出情绪地笑了一声:“沉姑娘很喜欢拉人衣袖?”
飞快收回手,看了眼被衣袖上被自己扯出来的一道褶皱,谢惊枝讪笑道:“不太喜欢。”
随即补充了一句:“唯一两次情急,还都是因了殿下的缘故。”
轻笑一声,谢尧明显未信,却也未再深究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谢惊枝透过半开的窗牗窥见外间渐缓的雨势,正色道:“我总觉得那少年有话还未说完。想再等等。”
等人的间隙。谢惊枝琢磨着找些话题:“殿下觉得李钱可是真的病了?”
“我不知道。不过,”谢尧弯了弯眸,清润散漫的语调像是在谈论盛夏多变的天气,“若要论这世间最能保守秘密之人,死人才是上选。”
被一番话噎得不上不下,谢惊枝有些无奈。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谢尧还有把天聊死的天赋。
正不知如何接话之际,外间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人留步!”
微挑了挑眉,谢惊枝自窗牗对上少年那双怯懦的眼睛。
“方才还有一事,我未曾来得及说。”少年以手挡雨,快速说道,“那日我因家中有事,耽误了些时辰,从后厨溜进来时,凑巧撞上了一形迹可疑之人。”
谢惊枝心头一跳:“那人样貌如何?”
少年摇了摇头。
“那人身覆斗篷,以惟帽遮脸,看不清样貌。”
“我未料会与人相撞,匆忙低头之际,窥见那人云青色的衣摆处,有一朵玄花样的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