壑深了一分。
这天下有一位好龙阳的薛大人做了前车之鉴,他实在不想招惹上男人的风流站惹父亲大人家法伺候。连忙推回去。
“这位兄台,我不收男子的信。”
绿芽觉得,自己该穿夜行衣来的。
杀人这种事,有仪式感是好,可也要对那些长眼的人。显然,这位史公子并没有。
她不得不推回去。
“是给你的。”
“咱们素不相识。”
“废话。”绿芽打断了这个短命鬼的废话,“今天认识了,明天我来找你。”
“可——”
“有人花了三千两买你的命。”
闹哄哄的厅堂瞬间安静了。
绿芽摊摊手,这种面对死亡的恐惧,本该事一个人独享,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她耸耸肩,“史公子,明日再见。”
“不——”史公子这次伸出了手,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招惹了杀生大祸。他平日行善德基,能用银子解决的事从不以权压人,怎还会有仇家。
正伺候贵人的金妈妈听闻此事,连忙让人送信给东家。刺史家的公子流连百花楼是好事,若是出了事就是坏事。
她再一次觉得新选的花魁牡丹命中有点晦气。
还没来得及梳拢就要去伺候薛大人,伺候贵人是福气,伺候薛大人是运气——能不能活下来的运气。
想着两人还没休息,她掏出帕子安抚史公子几句。刚要近身,被人推开。
“金妈妈,香粉太浓,熏得难受。”
史公子惊恐之余还不忘解释两句。
金妈妈尴尬得笑笑,扑了三层蜜粉的脸,成了一朵绚烂的菊花。
外院伺候的小厮顺心听闻自家少爷被人买了命,当即冲过来道:“公子,三千两不多。咱回去找夫人,花六千两买对方的命。”
隐入人群中的绿芽,眨了眨眼。
这买卖,划算啊!
到时候带着这笔银子金盆洗手,也能安享晚年,再多买两个小相公。
念头刚起,绿芽想到暗堂的审讯室,据说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哪怕是当年的二当家。
她还只是一把好刀,算不上二把手,更别说掌刀人。为这丰富的六千两,送了这条命,不值得。
离开前,她又去了一趟牡丹娘子的阁楼。推开过来要拍门的金妈妈,及时赶上了看热闹的好时辰。
这等消息,若是卖给千机楼,定能有一笔丰厚的酬劳。绿芽算了账,这消息一百两银子怎么着都能。还能两头卖,毕竟市集中薛大人的消息,可不低。
她戳了戳窗纸,透出一个小洞。
金妈妈再次被人推开,定眼一看,不过一黄毛小子,顿时火冒三丈。
史公子是贵客,骂不得说不得得悉心照料着,而这穷小子,身上穿的衣裳一看就是绣衣坊里买来的,针脚都没藏好,系在身上松松垮垮。
穷小子以为花个四五两银子就能喝到美酒偷窥美人。
金妈妈挺挺胸,颇为自得。她,百花楼的金妈妈,从不做亏本生意。
当即上前揪住绿芽的耳朵。动作之熟练、迅速,一看就是老手。
不等开骂,被人一瞪,腿一软,脑子一激灵,啊!这不就是方才给史公子送信的人吗?
刺客啊!
金妈妈眼中的恐惧转为惊喜。这银子可不能跑了。
她刚要扯开嗓子喊人,可惜,时不待她。
绿芽啧啧暗道:“时机不好,看个戏都被扰。”敲晕人后扶着她靠在一旁的房间,纵身一跃腰身一使劲,跳到楼顶,没有丁点声音。
趴在阁楼,移开灰瓦。
——呀!
这等香色,若是寻个厉害的丹青手,说不准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绿芽惋惜得直叹口气。
下一秒,她觉得有人窥探自己。夜色茫茫,月光皎皎,绿芽环视一圈,没见到有着天外一剑的高手,倒是见到了同样和自己一样的梁上君子。
那位仁兄一身夜行衣,两撇八字胡,只差把贼眉鼠眼刻在脸上了。
见到同行,绿芽朝他笑笑,甩出袖间的暗器。
残月如钩,这无涯的黑夜遮住了城墙的钟鼓楼,远远飘出几点荧光。远处的坊市漆黑一片,回到了本该有的寂静。空荡却又安宁。
目光所及之处,唯有这眼前的繁华与喧闹。
金疙瘩、银疙瘩堆砌出来的富贵乡。
八字胡兄微微侧身,躲过了那枚暗器,却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一片瓦从阁楼坠落庭院,碎得干脆,惊动了百花楼的护卫,他不得不闪身离开。自然,也带走了那些人的视线。
绿芽紧紧靠在屋脊上避开下面人的视线,目光紧紧盯着牡丹娘子怀里的薛不疑,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