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谢使君如此直言不讳,不怕隔墙有耳?”
谢留行毫不犹豫,“杜中书令不会令此事发生。”
否则也不会特意来问他。
众所周知,他是即将走马上任的新任涿州刺史,而当地的防御史,即最高级的军使来要马要军备,杜有容明知裴长随与历任刺史俱水火不容,却偏偏来问他的意见。
他才更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他要怎么理解,那是他的事。
杜有容沉吟片刻,“你入京之前,中书舍人高修竹曾起草文书,提及重设牛皮税之事。至今压在门下,悬而未定。”
他一瞬不瞬盯着谢留行。
中书舍人,那是真正的紫薇郎。而他谢留行不过是个花名。
然而这提议真的就出于他吗?门下又为何按压文书,直到今日仍迟迟不处理。
他们在等什么?一个机会,或者某一个人?
无论裴长随此时的奏报是有心或无意。却恰好卡在这个节点,给予他们最合适的借口。
这才是杜有容真正想告知于他的。
“你出自潭州,为皇亲国戚,又年少有为。而今入京为时尚短,未立山头,不久便又要离京赴任。合该是最适宜的人选。”
他忽而将话说得甚为直白。似是,在交代后事。
当此时,黄门入内,宣布上朝。众人闻讯依官职品级依次列队,等候上殿。
杜有容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振袖一挥,转身便走。
似孤鹤展翅,决绝飞向最高的云端。
……
姜渊到家后,甫一进门,就连声疾呼沐燕心。
姜非晚正与春见团坐在卧房的竹席上,对着曲足案奕棋。听到呼喝声,双方对视一眼,放下棋子离席出门。只见姜母已经提前到了廊房,正冲着姜渊讶异追问,“怎如此仓促?”
姜渊刚急急喝过茶水,放下杯子开口道,“我曾于蒲州驻军两年,对当地形势较为熟悉。”
沐燕心怒斥,“二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熟哪门子熟!是不是偏要作弄我们家!眼见迟迟出嫁在即,满朝文武,如何轮到你一个六品小卒去当那劳什子的遣使宣慰!”
“夫人莫急。”姜渊安抚她道,“并非我一人前去蒲州。黄门侍郎庞之潭方为使臣,我不过是陪同一趟。勘测灾情,再上报朝廷即刻,不出月余既能返回,下月初十前定能到家,不会错过迟迟的婚仪。”
沐燕心正要再开口,谈谈搬家与收整嫁妆之事,就听见门口传来女儿的声音。
姜非晚今日没有出门,只着一件半旧的柿蒂绫长裙,正跨过门槛步入屋内,“爹爹是要去蒲州赈灾?”
姜渊看见女儿,点了点头,“爹爹要出门一趟,你在家可要乖乖的,听你阿娘的话。”
姜非晚颔首,又道,“我亦听闻,蒲同两州大旱三月,赤地千里。爹爹此去万事当心。”顿了顿,“爹爹是与黄门侍郎同去?”
虽然不知道女儿为什么提及这个,姜渊还是点头,“无错。圣上钦点庞黄门为两州遣使,又令我随行。”说着,愧疚地看着女儿,“爹爹此番非去不可。只怕回来便要送你出嫁,爹爹有愧于心。”
方才一脸愠怒的沐燕心,听他这么说,顿时眼眶温热,气也消了一半。
“不妨事的。”姜非晚温软回道,“两州大旱,只恐民不聊生。爹爹早些去,亦能早些救他们于水火。”
姜渊正自欣慰,又听他女儿道,“庞黄门,应是天子近臣罢。此番还需爹爹小心行事。”
脸上的笑容一僵。姜渊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
不仅是天子近臣,更是当今圣上的心腹重臣。
他又回想起今日朝中一些诡异的地方。
杜中书令谈及两州大旱,说此事已积压多日,需得尽快处理。圣上当场准了他的救灾政令,却安排庞黄门前去宣慰。
庞之潭是圣上钦点,而他,是在专注聆听时,不意被杜中书令点名。
他举荐自己随同。
站在队尾的他霎时一惊,连忙垂首施礼,慌乱中不曾去看殿中众人的神色。
只记得,圣上似乎沉默片刻,方应允此事。
中书令又提及涿州军情,及战马与军备的需求,圣上只道再议。
此后后殿中气氛为之一变,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却也说不上来。
只能回想起,圣上当时高坐殿中,似乎颇有深意地对杜中书令说了句话。
“杜有容,还有何事,今日一并报上来吧”。
……
下朝后,他急忙去寻杜中书令,想问他为何举荐自己。却见他与谢留行走在一处,二人似是正在私聊,见他过来,双双噤声。
杜有容率先开口,“姜兄,此番叨扰了。我也正与谢郎君商议此事。搬家之事,我已安排妥当,你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