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江慕凡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肩膀，微微闭眼靠在椅背上，他已经在电脑前工作了七个小时以上了。若他是现实里的大学生倒也还好，但这具有些病弱的身体显然吃不消。
而且他发现军团里的人对他坐轮椅这些事表现得很正常，看着不像是因为受了伤而腿脚不便，倒像是……先天残疾，可他的腿明明和常人无异。
结合那封异族接应者发来的邮件和对身体的确认，不难判断出他在人类军团里充当的是什么角色，而技术部队长的身份又合适的有些过分。
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了许久：
如果他身上流的是异族的血，那他作为异族人的技能又是什么？
总之经过他几天下来的试探，他的技能绝对不会是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就是了。
将桌上的数据测算报告整理好，江慕凡摇着轮椅缓慢地朝指挥室而去。得到允许后他在门外踌躇了一会，酝酿着提前想好的话术，推门进去。
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坐着的少女偏头看过来，视线盯在轮椅上的青年上，眼瞳里泛着幽深的光。
清瘦的青年身穿宽松的便装，近乎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纤长的眼睫将眼角边细小的泪痣隐蔽在阴影下，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妖媚。看起来许久未修剪的中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美得雌雄莫辨。
指挥官接过他手里的测算报告，朝他颔首，“慕凡，辛苦了。”
江慕凡半睁着眼，看起来疲倦极了，“这几场战斗异族的火力输出数据低得吓人，故意被动挨打的意图很明显。”
指挥官一副了然的神情，“恐怕这样一直耗下去，等他们真正的精锐加入战场，精力不济的我们根本无法抵御。”
少女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走到了指挥官身侧，粗略地扫了一眼印满了密密麻麻数据的纸，淡声道，“可能是要我们弹尽粮绝吧，”她余光瞥见那在一众数据中格外显眼的97%，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G-271号子弹命中率97%……长官，我破记录了呢。”
指挥官不答，面色凝重，“阿晴，通知突击队的人，尽快从前线撤离，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牧晴应了声，推门出去了。
经过江慕凡身侧时，她指尖挑逗地刮了下青年的下颌，一张被卷起来的小纸条从她手中掉落，在指挥官未能注意到的一瞬间顺着江慕凡的锁骨滑进了他的衣领，又从衬衣下摆钻出来。
江慕凡面色不变，不紧不慢地将纸条捏在手心里。
指挥官在门关上后从测算报告上移开视线，浑浊的眼珠转向江慕凡，意味不明地笑了，“你最好不要隐瞒什么，人类军团不需要无用的异族卧底。”
江慕凡的心重重一跳，垂眸掩下眼底翻涌的情绪，“我明白的，长官。”
夜色渐浓，灰黑的云缓慢聚拢，将圆月一寸寸蚕食，即使是刚下过雨，也没能冲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人类第一军团连夜从前线撤到了新阳镇，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和大规模军火和粮食的转移，使沉睡中的新阳镇渐渐苏醒。
一盏又一盏灯亮起，严密的窗帘后是一双双好奇窥探的眼睛，这些没来得及离开的镇民们，还不知道在不久后他们将被号称保护人类的人类军团所抛弃。
他们从睡梦中被惊醒，见是军队，便陆陆续续地走出屋门，给身穿军绿色军装，面无表情前进的士兵们投以注目礼，更有甚者还召集了一些人在镇中心的大路上排成一排，拦住了浩浩荡荡的人类军队。
为首的那个男人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踏着拖鞋，痞气的外表给他添了几分市井流氓的气质。
男人微仰着头，斜着眼看着走在前面领队的一支队队长，开口时散发出一阵呛人的劣质烟草味，“你们这些打仗的不是在前线吗，怎么来镇上了？”
他露出一个让人极不舒服的笑，“这么多人，这是要搬家？”
连续几天没合眼的赵炀是傍晚才接到连夜撤到新阳镇的命令的，身上破洞的军装还没来得及换，左颈的伤口一直裂到耳后，此刻已经发炎化脓。
他冷眼扫了那男人一眼，面上还残留着白天在战场上未褪去的血气，“这是上面的安排，有问题你可以致信政府。”
那男人不满他的态度，语气带了些怒火，“你们这些家伙把这里当做不用付钱的旅店！”
赵炀压下不断涌上大脑的火气，尽量将语调放得温和了些，“我们只是遵从指令，并不会在这停留太久。”
那男人却大吼起来，“你们是第一军团的吧？这个时候们来到镇上，除了逃命还是什么？懦弱的鬣狗们，我们是不可能给你们当炮灰的！”
其他跟随他的人也都大吼起来，一时间各种不堪入耳的字眼混在一起，场面极其混乱。
江慕凡感受到越来越嘈杂的人声冲入耳膜，彻底从睡梦中挣扎着清醒过来，他紧皱着眉头，温润的嗓音染上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