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脸上一红,低下头不说话。许久后才慢慢告诉她,这门亲事是她父亲为她定下的,一切都依着习俗,进行得很顺当。
元木槿不禁想,对阿依而言这或许是个不错的归宿。师兄是拂过水面的云,阿依抓不住这虚影,还不如顺从世俗的水流。但她还是为阿依有些难过,总是想起阿依托她送给师兄的那把小刀。阿依一定耗费了许多心思在这刀上吧,可惜,她爱上了遥不可及的人,注定无疾而终。
偏偏飞奴这小子见到阿依过来,兴冲冲跑过来要玩打雪仗。阿依爽朗地大笑起来,手上捧了一大团松软的雪,攥了个又大又瓷实的雪球,毫不客气地对着飞奴招呼过去。
元木槿心情好了许多,干脆也加入了战局,三个人也不管是敌是友,一通乱砸。飞奴挨了元木槿一个雪球,气呼呼要去搞个大的,元木槿正咯咯笑得开心,不妨自己后脑勺也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她气呼呼地转身。“好哇,阿依你敢偷袭......”
说着便愣住了。身后并不是阿依,而是借住了一宿的秦耀,歪着头笑吟吟看她。旁边还站着一脸古怪,欲言又止的烈鹰。
元木槿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片刻后,她从飞奴手中夺下一个大雪球,对着秦耀丢过去:“看我的!”
秦耀倒很敏捷,一偏头躲过了。元木槿气呼呼地跺脚,随即呼唤帮手:“飞奴,阿依你们快帮我报仇!”
雪球一通飞舞,不多时,秦耀连眉毛上都沾上了雪碎。就连一旁正经的烈鹰都被误伤不少,索性也一起加入了战斗。
欢笑声在山谷间长长回荡,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失。
到了晚上,月光映在洁白雪地上,如同撒了一层细细银屑,闪着晶莹的碎光。
秦耀却并未离去。她在屋里煮着奶茶,飞奴走进来说齐王从湖里凿了一块冰,拿着匕首雕雕刻刻的,不知是做什么用。她听了也未曾在意,毕竟近日有太多超出她意料的事了。
她做好了吃食,见秦耀还在外面忙碌着,不由也好奇起来,于是也走过去瞧瞧他在做什么。她看他不畏严寒坐在石凳上,神情亦是十分专注,不由猜测是什么要紧的事,故而蹑手蹑脚走过去,微微探出头去瞧。
不想她这举动却把秦耀吓了一跳。只见他立刻站起身来,挡住她的目光。然而元木槿已然看到了,那分明是个兔子冰雕。
她叹道:“殿下,你还真是兴趣广泛呢!”
秦耀脸上微红,不知是冻的还是什么。“嗯......闲来无事,学着当地人做盏冰灯罢了。”
元木槿奇道:“这不是个兔子冰雕么?怎么是灯呢?”
秦耀微微一笑,说:“你稍等一下,让我把尾巴雕完。”
她注意到他的手指已冻的通红,可秦耀却似乎不觉,握着刀的手依然平稳。元木槿心中纳罕,不知他为何转了性子。等雕完放下刀,秦耀又从怀中取出一物,是那块那块发光的萤石。他把这萤石放进背面的空洞里,忽然之间这平平无极的冰雕兔子有了生命。
萤石的光芒和每一粒冰晶融合在一起,愈加明亮夺目。
“好漂亮!果然是冰灯!”元木槿惊喜地欢呼。
“送给你。”秦耀低声说。
元木槿呆住了。原来是送给自己的么?
秦耀有些不安,“怎么......不喜欢么?”
她没有去拿石桌上的冰灯,而是握住齐王冰凉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哈气。“不,我很喜欢。”
她握着秦耀的手,想要把它捂热。两个人在冰雪里默默相对着,觉得温暖又觉得惶惑。
晚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积雪,犹如升起一卷翻滚的白色雾气,夹杂着雪粒的雾气扑在脸上,打得脸颊有些生疼。元木槿顺势转过身去,长长吸了一口冷气,那些激荡热烈的东西终于被压了下去。她觉得眼窝有些热,连忙迈开腿向木屋走去,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返回来拿起冰灯。
“我拿去给飞奴瞧瞧。”
她捧着惟妙惟肖的冰灯跑进屋里,这才发现师兄已从药室中回来了。
师兄手里拿着一个半透明的玉瓶,映着烛光能隐约看到瓶中有一只红色小虫,不停扭动着身躯。他正专心瞅着那瓶中的物什,见她进来也不搭理。
倒是一旁的飞奴轻轻附在她耳边说:“师兄已取了蛊虫出来,现下正看得入迷呢。中了蛊的那家伙这会子还昏睡着,师兄说他大约明天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