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站在楼梯拐角,看着女人渐渐走远,心里掂量起一条人命的重量。
无法承受,无可比拟。
饶是他再不愿多管闲事,这事也不容他袖手旁观。没来得急的知会赵申,他直径跟了出去。
眼下的情况有点微妙,女人,大黑,许延。三个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女人悠然闲散,东张张西望望俨然一副游客姿态。大黑跟踪女人的同时,会留意四周,在警亭附近还会刻意放缓脚步以免引起注意,毕竟以他的身形就算什么都不做也算得上招摇。许延则不同,他虽然高大但体型归类于常人,没那么惹眼,所以一旦被发现,可以立刻混入人群,进退自如。
许延心弦微松,优势在自己这头,只要那蓝衣服别往偏僻地段走,一切都好办。
事实证明女人逛起街来是毫无章法且永无止境的,蓝衣服进进出出十几家店,大黑和许延就只能伫足观望再继续,伫足观望再继续。就像陷入一个乏味的死循环。
再这样下去许延都快忘了自己跟过来的初衷了。这不是办法,总不能跟一夜吧,他的目的是告知,仅此而已。
既然大黑不会跟进店,那就装成恰巧要买东西路人,在店里把事情交代了。
好巧不巧,蓝衣服进了一家内衣店。
许延:“……”
*
晚十二点,罕巴扎夜市灯火通明,正值旅游旺季的夜市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蓝衣服出了内衣店,直奔夜市而去。
放眼望去整个夜市尽是特色美食,摊位上冒着肉眼可见的蒸汽,空气中夹杂着满满肉香。除了各色小吃,还有不少当地独有的手工艺品。花色各异的挂毯,状似琵琶的乐器热瓦甫,色彩鲜艳的陶制器皿。
很明显酒足饭饱后的蓝衣服对食物没了兴趣,穿过人潮来到工艺品区。她就像所有普通游客般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就在许延以为她要离开时,她停在一个不起眼摊子前。
称之为摊子也算是抬举它了,一块布,几块石头,石头分堆,明码标价。便宜的两三百,贵的七八百。边上放个简陋切割器,老板带个小马扎就地一坐,开始售卖。
一个赌石摊。
赌石是一种原石交易方式,玉石开采时有一层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知道其内的好坏,须切割后才能知道质量。赌石流行于滇缅边界,但‘喀什’二字原意为玉石之城,有赌石摊也不足为奇。
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眼睛大,嘴巴小,水灵灵的,说起话来倒是伶俐没有江南女子的娇憨劲。
“200,500,800的都有,最后几块,爽快的打包带走。”
和所有赌博一样,赌石十赌九输。
许延心下暗嘲:傻子才会打包。
下一秒,蓝衣服开口了:“便宜点全要了。”
许延:“……”
短短一个小时,许延给蓝衣服贴了标签,一个不谙世事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他甚至怀疑,造物主在创造她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她的脑浆。
小老板拿出计算机挨个算了价格,末了又从后头的袋子里扔出两块石头。
“原价六千,算你五千,加送两块。”
蓝衣服想都没想:“成交。”
小老板血赚五千的同时还叹了口气:“要不是急着回家我才不做你这单生意,赔都赔死了。”
她边说边预热机器,深怕对方反悔。
许延折服于她的演技,差点没笑出声。心想赵申都演不出她的半分真挚。
到了交钱的时刻,蓝衣服顿住了,翻找半天才说。
“坏了,我手机丢了。”
瞅她一遍遍翻着包包口袋,小老板比她还急,嘴里嘀咕道:“我可都是亏本买卖,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不远处的大黑似乎等得不耐烦,小摊外摆放的陶器都快被他摸包浆了。
蓝衣服磨蹭了半天从手上取下一个镯子:“我把这个抵给你,明晚这个点,我拿钱来赎。”
小老板接过镯子细细打量,不一会儿,嘴角透出一抹极度掩饰却忍不住外露的狡黠。许延远远望了那镯子一眼,只确定颜色是纯正鲜艳的绿,但从小老板的神色来判断,这镯子价值不菲。
一个翡翠镯子换一堆破石头,能不偷着乐吗?简直是送上门的冤大头。
果不其然,一堆石头开下来,没一个开出好货。冤大头空手而归,却也不见得懊恼,脸上笑嘻嘻的,甚至还有点神采飞扬。
没钱寸步难行。从夜市出来之后,蓝衣服没了闲心,原本悠哉的步子一下子紧凑起来,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路边琳琅满目的商品。
女人走得快,大黑和许延不得不加快脚步。二十几分钟后,她走进了一家快捷酒店。许延目送她路过前台进入电梯刷卡上楼,猜想这应该是她今晚的住所。
或许是顾虑到自己的外形过于显眼,大黑没跟进去,而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