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这是……”
府吏道:“只是官府巡查身份不明人口而已,你们无需害怕。”
王全顿时如释重负,连声道:“我和我妻儿都是在思靖户帖上有名有姓的人,官爷一百个放心。”
府吏“嗯”了一声,果然看了户帖后便没说什么,径直要去下一家。王全忙提了坛酒出来递给府吏:“大人辛苦,思靖城这么多户呢……如查出不明人口来怎么处置?”
府吏一边在册子上打着勾,一边漫不经心道:“能怎么办?当然是先抓起来,查明身份再处置,到时候是强制离境还是下狱,那看情况而论了。”
这桩盘查不明人口的差事花了几天就办妥,查出来的人全被带到缉盗司暂扣下。十六岁的小吴是跟着老乡来思靖做力气活,因住处进了贼,能证明身份的文书被偷得一干二净,一时拿不出什么证明来,结果也同其他人一起被带走。
到了缉盗司,官兵态度倒是还不错,因天色已晚,只盘问了一圈,问明了都是些冤大头,便准备等第二日核实后就放人。
小吴放了心,晚上踏实睡了过去,半夜醒时晕晕乎乎起夜,却听见风声凄厉萧瑟,不由自主抬头一望,却见院中树梢无风自动,恍惚中竟见一道颀长人影遮了一下树影,迅疾一掠而过。
他吓得一哆嗦,慌忙冲回卧铺蒙头睡下。
此时窗外,万籁俱寂的平静夜色却仿佛已被这道人影冲破,那风声中又夹杂了些别的声响,久久未息。
*
苏慕这一夜都未睡,在缉盗司和府衙之间往返了数次。眼见着天色已经微明,他在缉盗司门前下马大步走来,便见阶下有些守卫使劲伸长了脑袋往大门口看,连眼睛都看得发直,便出声喝道:“看什么呢!”
守卫见通判大人来了,顿时一凛,忙规规矩矩站好。
苏慕疑惑地看了眼大门口,却见那门前一个女子踟蹰着,缓缓转过身来。
那丽人一身素色衣裙,梨花带雨,泪痕斑斑,却越发显得我见犹怜。
是徐锦娘。她垂下头,向苏慕敛衽一礼:“苏大人,他们不让我进去……”
苏慕已经心知肚明,淡淡道:“去吧,好好劝劝他。”
徐锦娘目光骤然亮起,见大门辘辘打开,忙提起衣裙跨入门中。
苏慕苦笑:如今他看见这女子就不可遏止地想到乔以龄,极力克制也无用。
女子双目会因为所爱之人而明亮含情,而乔以龄的眼睛那么美,他却从未看见她为他双眸生光的样子。
*
徐锦娘几乎是飞奔到容景所在的房门前,却又胆怯了一下,稍稍迟疑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门。
她一眼看见那个靠在墙上闭目调息的年轻男人,顿觉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来,眼泪也怔怔落下:他好好的在她眼前呢,看上去也没受伤……
容景陡然睁眼,目光凌厉,利箭似地刺向她。
徐锦娘被他目光所摄,蓦地顿住脚步。
他却又闭上眼睛,转过头去,像是不想看她。
徐锦娘轻步上前,在他面前蹲下,将手中挽着的篮子也放下,揭开盖布,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不管你恼不恼我,先吃饭好不好?”
容景仍闭眼靠在墙上不动。
徐锦娘轻叹一声,从篮中一样样取出饭菜。
在她张罗的时候,容景却又睁开了眼,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徐锦娘正思忖着要不要自己来喂他,犹豫着再去抬眼看他的时候,只觉得脖颈一紧,她已经被容景一把掐住喉咙拖入怀中。
他感受着她细滑柔软的肌肤和在他手下纤弱无力的脉动,冷声道:“你算计我。”
他当初一听说思靖要全城盘查不明人口的消息,心下就暗自不安。徐锦娘在当时金石居那场大火后就被官府报了死亡,如今身份不明不白,必然一查一个准,这事一闹大了,说不定又会被胡纲的人和赵家的人发现……
他才连夜来了缉盗司想带走她,结果就入了早已设好的圈套。
徐锦娘并不挣扎,只轻声道:“我对你从无算计之心,只是想保全你。”
容景仔细看她,才发现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只怕是哭了一夜。
他不由得松开了手,只淡淡道:“要珍重自己,不要以身作饵。”
她又开始落泪,哭泣着捶打他的胸膛:“你为什么不懂?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能逃脱那个人的摆布,否则我何苦要这样……”
她的泪落得又快又急,一颗颗都像是落在他的心上,将他的心泡得酸软无力。
他问:“谁教你这么做的?”
徐锦娘一噤,答道:“是我自己想的。”
容景盯着她:“撒谎。苏慕为什么要听你的?这背后除了苏慕,还有谁?是谁想利用我制约胡纲?”
他顷刻间心念电转,脑中忽然浮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