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看他慌的样儿噗嗤一笑,“你如何这么慌?”
“我要不要带面具?我这样儿会不会吓到阿满?”
她把粘黏在脖里的湿发撩到后面,拆了歪倒的髻,将长发随意挽了起来,纤嫩的素手来回忽扇着风,气喘吁吁地回:“别戴嘛,难不成,要让你儿子,一直瞧不见,自己亲爹长啥样儿?”
高泠听完放下了捏在手里的面具,替姜芸去柜里找干净衣裳,一套麴尘色的衣裙,在烛光下闪着勃勃的春光,姜芸爱这春日嫩芽的颜色,她心中欢喜他还记得。
“这是给你准备的,怕这里衣服的样式你穿不惯,上次去中京带来的。”
“还说呢,上次你走得那么匆忙,可是让我好等。”姜芸剜了他一眼。
高泠甚是有些急迫,直接把衣裙套到了姜芸身上,移了香樟木屏,笑说:“你收拾着,我先去开门。”
自几月前在宴席上与儿子见了那虚晃的一面,阿满抱着玉球呆傻的可爱样儿便刻到了高泠心头,他可是一点都等不了了。
门刚被他拉开一条缝,一个小孩儿窜了进来,绕过他的腿跑到屋里,昂这头看他,愣了会儿,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怯怯地问:“请问,我母亲是不是在这里?”
高泠见这孩子与上次见大不一样,又觉他看到自己这张丑脸并不是很害怕,心里欢喜,想逗一逗,“你母亲是谁?”
“我母亲。”他挠了挠头,“是皇后。”说罢他去拉言春进来,“干娘,您说我母亲在这屋儿里,怎么找不见?”
从门口进了屋儿的言春,先是看到高泠的那张脸,眼睛立时湿润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满。”姜芸从木屏后走了出来,阿满见了一撅一撅地跑过去,姜芸蹲下把他抱在怀里,柔声问他,“想母亲了?”
阿满点头如捣蒜,姜芸细细打量了儿子一番,红着眼框说:“母亲也想你,阿满你又长高了一点呢,我儿子真棒,走了这么远的路来找母亲。”姜芸揉了揉阿满哭丧着的小脸儿,抱着儿子亲了又亲。
而后姜芸擦了自己的泪,拉着阿满的小手走到高泠身边,弯腰对他说,“阿满,这是你爹爹哦,快叫爹爹。”
高泠笑着半跪下来平视阿满,阿满看了一眼,扭头去抱母亲的腿,埋在母亲的裙面里,直摇头说:“他不是我爹爹,母亲,我们回去找爹爹,我们走嘛,我们回家嘛。”说着他拉着姜芸的手,要把姜芸拉走。
高泠去拽他的小胳膊,“阿满,我是爹爹。”虽是笑若春风,可脸上毕竟有许多疤痕,小孩子看着,他是越笑越吓人。
阿满想挣脱高泠的手,胡乱甩着胳膊,混乱中甩到了高泠的脸,他像是摸到了可怕的东西般,大哭起来。
高泠这才意识到孩子怕他,在阿满清脆的哭声里,他颤巍着站起来,说:“芸芸,你哄阿满吧,我到别的屋儿去。”
高泠垂头离开,姜芸看了心头一酸,想跟上去。
言春抹了抹泪,蹲下来对阿满说:“阿满啊,他真的是你爹爹,你别怕,你爹爹他最爱你了,阿满这个名字还是你还在你娘亲肚子里的时候,你爹爹给你取的。”
阿满揉着眼,越哭越凶,见母亲不理自己,跑到屋外去拽刘慎的衣角,“干爹,你带阿满走嘛,你带阿满和母亲回去,我们要回去找我父亲。”
刘慎把他抱起来,擦了擦阿满脸上的泪,说:“阿满,不哭了啊,刚刚那位才是你亲生父亲,他比你以前的父亲还要疼你。”
阿满似乎没有听进去,揽着刘慎的脖子哭得停不下来,无法儿,刘慎把阿满抱到姜芸身边儿,对皱着眉凝神的姜芸说:“哄哄孩子吧,他这一路一声都没哭,这是见到你了,心里委屈。”
姜芸从刘慎怀里抱回阿满,扒开阿满揉眼的小手,看着他红肿的眼儿,“好了好了,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还是谁凶你了?”
阿满听出母亲生气了,想停下来不哭,可似乎有点停不下来,最后还打起了泪嗝,姜芸把他抱到榻上哄他,小孩子哭累了,在姜芸怀里很快就睡着了,可小手却是紧紧攥着母亲的头发。
姜芸缓缓按摩着儿子软软的眉骨,轻声对守在榻边的言春说:“姑姑,你们把阿满照顾的真好,小脸儿上还肉嘟嘟的,这么远的路,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那日刘慎把我俩带出来,这孩子一听是要去找你,乖的很呢,也没费什么劲儿,这两天好好亲亲他,这一路儿啊,每日都问离你还有多远,我瞧着都心疼。”言春用打湿的手巾为阿满擦脸上的泪痕说。
姜芸亲了下儿子,从他紧攥的小手里扯出自己的头发,给孩子掖好了被子,说:“您也累了吧,在阿满身边睡会儿吧,我去瞧瞧林中,这会儿估计他也正难受呢。”
言春守着阿满,姜芸去东厢房寻高泠,进去后看到他与刘慎在坐着说话,刚才因阿满的哭声着实心焦人,这会姜芸才仔细瞧刘慎,他晒黑了不少,姜芸朝刘慎笑说:“谨之哥,多亏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