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可悠着点。”言春十分忧心地看着姜芸端起灶边儿的汤药盏,“郎主走之前特意叮嘱过……”
“姑姑,您放心吧。”姜芸说着,小心翼翼地往赵旦所住的屋儿走,雪化了之后的地踏着软湿软湿的,一阵冷风吹过,姜芸打了个寒颤,高泠今早在她装睡时离开的,这会儿她心头正酸,可进门前儿故意挤出了笑容。
赵旦正平躺着,睁着眼静静地盯着头顶的床帐看,听有人近来,以为是言春,不料听到了姜芸那如春水般的声音。
“守初哥哥,我把窗子给你打开好吗?通通风对你身体和精神都有好处。”姜芸先把汤药放在了茶几上,走到窗边半推开窗子,雪光涌了进来吞噬掉昏暗的烛火。
赵旦赶紧转过头寻她,迎着强光眯眼缓了缓,皱眉问:“你怎么进来了?陈焘刚离开,你就不听话了?”
凉风吹进来,令人神清气爽,姜芸弯腰替他往上拉了拉被子,“别听陈焘他瞎说,我可没那么娇气,我一个人也闷,照顾你也算是你陪我了,你若真为我好,就好好喝药休息,快点好起来,我可还等着你保护我们呢。”
说完扶着腰去端方才拿进来的汤药,她的动作笨拙又缓慢,微微岔开腿坐在榻前的杌子上,搅动了几下汤匙,又细细吹了吹,伸长了脖子,腾着胳膊把药喂到赵旦嘴边,“我闻着就有些苦,拿了几颗蜜饯,你喝了药我就给你吃。”
“拿我当你啊,还用蜜饯哄着。”赵旦摆了摆手,咬牙坐了起来,姜芸扶了上去,“这,这可以吗?会不会疼?”
姜芸是这两天来唯一对他笑的人,赵旦极喜欢看姜芸脸上浅浅的微笑,像昙花一般,他心里也舒畅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此前灯光都太暗,我还未曾好好看看你,芸芸,你别为我操劳,照顾好我的小外甥。”
姜芸笑了笑,故意往别的地方引话:“你如何知道是小外甥?林中他倒是极想先要个女儿呢,听了你的话,林中怕是要朝你撇嘴了。”
“他们都是因为你小时候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的,都想养小女儿。”赵旦笑了两声,“那陈焘得再加把劲儿了,这一定是个男孩。”
姜芸单手抚了抚肚子,然后去拉赵旦的手,“应该是呢,你摸,他听了你的话开始动了。”
赵旦的手覆在姜芸的孕肚上,真的感觉到了孩子在出拳,他笑得更开心了,“这小家伙儿真有劲儿,等他长大点儿了,我要教他武功,将我毕生所学都交给他,他可是未来天下的君主,得好好培养,姜垣、刘慎还有我,我们几个亲自教,怎么说也得超过我们,青出于蓝嘛。”
姜芸垂头笑说:“宝宝你听到没,瞧瞧你多幸福啊,有这么多舅舅教你。”
赵旦也笑看着姜芸,从她手里端过药碗,仰头喝尽,姜芸从小碟里捏起一颗蜜饯塞到赵旦嘴里,“快沾沾嘴,好吃不?”
见赵旦点头,姜芸说,“这是之前林中跟言姑姑学着做的,我前段时间特想吃酸酸甜甜的,林中做了好多,还好天冷这东西能放,这碟就放这儿,你嘴里发苦了吃。”
赵旦把蜜饯含在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颇似现在过的日子的滋味,“芸芸,对不起啊,是我打破了你们的幸福,今日陈焘一走,怕是要过很久才能回来。”
“我早看出来了,你就是故意的,用这法子断林中的后路,亏你想的出来。”
“不全是……陈焘现在不在这儿了,你别怕,我在呢,过几日我就能好了,如果你想下山去寻他,我带你去,届时我就只保护你,不会给人机会伤害你们母子。”
“林中让我在这儿等他,我若是下山,到了他身边,也净给他添麻烦,他要做大事儿,为我分了心可就不好了,守初哥哥,我们都安安稳稳在这儿住,你现在还在写史吗?我倒是很想念在兰台的日子,虽然短暂,但是很充实。”
“写,我一直有在写,只是这一年来事儿多,进度上倒是慢了不少,这次出来的急,忘了把书稿带来让你瞧了。”
姜芸听了喜笑颜开,“你等等,我去拿东西给你。”
赵旦见她扶腰站起,出去了会儿,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书册,怀里抱着花,赵旦甚是想起来扶她,可他尚且顾不住自己,也只能是想想。
姜芸把花放在窗下的案几上,那里正对着赵旦的床榻,“这水仙儿开的正好,放你这儿喽,这样你一抬眼就能看到。”因屋里有些冷了,顺手关上了窗子,在赵旦床榻边坐下,“你瞧,我之前写的,出宫时没带走,这是我凭着印象又写的,等你精神好些了,你看看,我觉得很有趣呢,算是给你解闷儿了。”
“好。”赵旦简单翻了翻,颇有些意外,“芸芸,你真有灵性,这样下去,你将开史学评论之先河呢。”
“你如此说我会骄傲的。”姜芸红脸说。
“那就骄傲嘛,你这么厉害,有啥不能骄傲的。”赵旦激动地坐直了身子,好像是撕拉开了伤口,他拧着眉头咬牙缓了缓。
“我去叫言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