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去找他,高泠已经疾步走了过来,姜芸看着他被冻红的鼻尖,心头一酸,拉着他进屋儿,在炉子旁将他的冰凉的手放到心口揉搓,“冻坏了吧。”
高泠像是出门数月今才归般细细看了她一番,回道:“不冷,我还出了一身汗呢,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言姑姑给做的,现下言姑姑在守着守初哥哥,你还没吃呢吧,我给你弄饭。”
高泠拉着她不让她去,“芸芸,习桑我没找到,这山中她这几个月摸得可清了,若是有意躲起来,我们估计都找不到,也或许是下山去了,你别担心,习桑姑娘不是会做傻事的人。”
姜芸朝他点头,“看样子习桑大概不会回来了,叔母之前还让我好好照顾她,我这是把她给弄丢了。”
高泠把姜芸裹在怀里,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姜芸知道再担心也无济于事,便说要去厨房给他弄饭,高泠让她在屋里歇着,姜芸不依,一直跟在高泠身后,高泠走到哪她跟到哪,高泠无法,只好将她安置在炉边让她看煎药的火,这时言春从赵旦屋里出来,姜芸见了忙问:“他这会儿如何了?”
言春捏了捏僵硬的后颈,说:“情绪还算稳定,伤口上涂了药了,养段时间久好了,夫人,这火我来扇吧。”
姜芸忙说:“这些活我能干的,我没那么娇气,您累了一天了,我和林中做这些,您去歇着。”
高泠在一旁听了,说:“姑姑您别担心,我在这呢,让芸芸做吧,不然她心里也发慌。”
言春又问了习桑的事儿,心酸起来自己偷偷摸了一把泪儿。
药煎好之后,高泠给赵旦送了进去,姜芸一直不敢进,只能回屋里等着,此时,屋儿内所有的炉火都升起来了,宛若春日般温暖,她换了淡绯烟纱软袍,坐在镜前拆掉钗花,刚将发散下,高泠便回来了,他端来了用中药煮的泡脚水。
“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守初他无大碍了,他更担心你,催我回来陪你。”
刚把泡脚水放在榻边的高泠欲扶姜芸过来,转身时,见她已撑案站起,扶着腰正走来。
炉子里火光一晃,把那烟纱给浸透了,未着内里之衣,淡绯褪去,只剩下肌肤的雪白,轻轻走动间,纱如透明的水波荡漾出拂风杨柳般的身形,孕中的丰腴全都去了该去的地方,眼波流转间,高泠的七窍精魂被勾走了大半。
拉扯着目光往上移,却见一张娇俏红润的小脸,在灯火中溢出动人的光泽,挣扎着挣扎着,精魂一窍未能留下,恍惚间他忘了自己转过来是要做什么。
姜芸瞧见他眼珠子都要掉在自己身上了,怎会不知他为何发愣,扶着腰立在他跟前,“知道我昨儿有多难受了吧。”
高泠听了这话,终敛了那神思,尴尬笑着握住她葱玉般纤细白嫩的手,扶她坐在榻上,而后十分熟练地蹲在榻前为她脱罗袜,细细检查了一番,十分心疼地说:“就知道今日该肿起来了。”
姜芸也心疼地看着他,说:“你今日也累坏了,快泡进来松快松快。”
高泠坐在藤杌上和姜芸一起泡脚,擦干了之后他顺势按摩姜芸虚肿的腿脚,边按边说,“按完后啊,你靠在那,我给你剪剪指甲,有些长了。”
姜芸看出高泠心中有事,等着他说出来,待他做完这一切他仍未说,姜芸只好把先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我不要你为我舍天下,你是能成大事的人,若此生同我厮守于此,我便要成千古罪人了。我知你心有不甘,你放心去做,我一直都会站在你身侧。”
“陈焘此生何德何能,受你姜芸如此的爱。”
他说话时,一直垂着头,可姜芸却瞧见了,那白玉一样的内臂,青紫的血脉愈来愈显。
她问:“这次你不打算带我走吗?”
高泠抬头间额上皱出了几道横纹,“北定大军即将南来,敌众我寡,李耿亲自指挥,他戎马半生,熟知兵法,又奸狠狡诈,你哥哥和刘慎难以对付李耿,赵旦这次来就是要我去应对此战,外面的情况我现在很难把握,你在这里还安全些,今日我将米面都备好了,你们能吃上一阵儿,等我安定了这天下,就来接你和孩子。”
姜芸咬了咬唇,双手往后支着榻,显得隆起的肚子更加圆滚了些,疲惫地说:“此前人百余年都安定不了这天下,你要我们在这等你多久?”
“你信朕,朕一定会在你生产前来接你,待我归家,朕要将这江山,当做迎皇后的贺礼。”
姜芸见他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心中陡转欢喜,“你这只伤鹤已愈了吗?”
“没呢,怕是要被你治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好。”
说罢两人之间只剩下姜芸胸中起伏的喘息声,姜芸心里有千百个不愿,但最不愿令他为难,过了会儿,姜芸说:“前路艰难,君自珍重,妻在家中,等君归来。”
高泠仍垂着头不说话,但姜芸明显感觉到他按脚的力度在变弱,她笑着伸手要他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