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君懂医理,她的病确实如她所说,捱了很久的时间,从仲秋到季秋,仍是不见好,太医说是郁气堵滞伤到了肝,她日日咳嗽胸闷乳涨,甚是连行经的日子也推迟不来。
高泠除了处理政事便是照顾李文君,天天守在榻前,他再未敢提及和离之事,如今李文君的性命薄如纸、细如丝,原本不是大病,却也是内症难调,只怕身子就此亏损了下去。
冷风吹着直棂窗扇,外面已然一片凋零肃杀之景,因李文君身子受不得寒,窗子早早用纸糊了起来,殿内也升起了炉子,聚起了炭盆。
“阮太医,我姐这病你到底能不能治好?”李源钧为了看着太医署的太医们给李文君诊脉,一下午坐在这喝了满肚的茶,这会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们这些人都是做什么吃的?不就是个风寒嘛!就是治不好了。”
阮太医是出了名的坏脾气,一听自己的医术在李源钧这里受了质疑,心中大为不快,便没好气地说:“李将军,王妃这病因风寒而起,但病源却不是风寒,您不是那糊涂人,怎会听不懂?肝郁气滞,肝火旺盛,用来调理的汤药正对此症,是王妃心有思虑过重,这病一直见不得好,在这逼我们这些人,倒不如去劝劝王妃凡事放宽心。”
李源钧听了想着肚里的火不能朝他撒,日后还得仰仗他给姐姐治病,于是从炉边胡床上站起赔罪,又让侍茶的宫女给上茶。
阮太医见他态度尚可,也不再争辩,茶也不喝,提笔将此前的方子调了调用量,“咳嗽好些了,甘草可稍稍减些,云苓和酸枣仁再加两钱……”阮太医把方子交给人去抓药,复而又对李源钧说,“这病磨人,虽不是急症可拖久了丢了性命的也有的是,唯有加以劝慰才有望痊愈。”
李源钧应声是,让人送阮太医出去。
这时刘婉扶着李文君下了榻,从那纱帘后走出来,李源钧也要扶上去,李文君摆手笑说:“我也不是走不得了,要你们个个都来扶?”
李源钧挤着苦笑,将那铺了软垫的席往炉子边挪了挪,“姐,你心里想什么呢?现在不是挺好的吗?高子清他待你好,自你来了之后他几乎都没去过皇后那,我真想不通你心里在思虑啥?以前咱娘说过,凡事都要往好了想,你得为自己的身子考虑。”
李文君刚走两步便喘了起来,自幼学医的她怎会不知这其中病由,可她心里憋着事情,那日在浮图塔里的事压在她心里,高泠回来给了休书的事压在她心里,多年来不被丈夫碰的事压在她心里,她没脸将这些说给弟弟听……李文君坐下后喘着缓了好久,把话叉开了,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臣,不能如此直呼陛下,不是别人听不听见的事儿,而是你心里得尊敬他。”
往日李源钧定是要说:我拿我姐夫还得当我爹一样供着吗?可今日他没说,他见姐姐身子如此,也只能连声应着是,“我改,我以后再也不叫他名字了。”
李文君笑了笑,又说:“今日你好不容易得空,一天都在我这儿耗着了,该带着婉儿好好玩玩才是,趁着天还没黑,你们别管我了,你们去玩吧。”
李源钧见刘婉抬头看自己,瞧出来刘婉想走,其实他也有些待烦了,只是又放心不下,刚巧这时高泠回来了,李源钧知道自己成多余的那个,说了两句话便借口带着刘婉离开。
高泠一进来就脱外衫,他是极怕热的,进了这屋子儿直往外冒汗,李文君见了,说:“让人把窗子打开吧。”
“不用,你受不得寒,我穿薄些就是了。”高泠换了夏天的单衫,李文君瞧见他走近,便抬手去去拉他的手,“今日你倒是回来的早。”
高泠坐在她身边,回道:“嗯,今□□中事儿少,想着早些回来瞧你,进来半晌没听见你咳嗽,你这病啊已经在转好了。”高泠朝他温温笑着,说,“等你好了,便不用日日圈在这儿了,我到时带你宫外看看,瞧瞧外面的秋冬的景儿和咱们北定有啥不同。”
李文君轻轻握住高泠的手,柔声道:“你不是从小在这儿长大的吗,你现在给我讲讲好了。”
“当然要你亲眼去看才有滋味。”
李文君也朝他笑,垂头捏起高泠腰间挂的香囊,“我刚来时闻见这里面是驱蚊草的味道,现在都散的没味儿了,这天也没蚊虫了,我给你换个别的香吧。”
高泠皱眉迟疑了一下,在李文君未察觉时又恢复了唇角的笑容,将香囊取下来放到李文君手心儿里,“好啊,你看着给我换好了。”
李文君细细正反看了下香囊,说:“此前没细瞧,这个绣的不大好,你还天天戴着,我给你重新绣个吧,再给你绣个鹤样儿的如何?”
高泠听了又从李文君手里把香囊拿了回来,“你身子不好,别劳持这些。”
李文君笑吟吟地看着他,“你不让我做这个,不让我做那个,那让我做什么?我总不能坐着发呆吧,不碍事的,我喜欢给你绣东西,这一病倒是好久没绣了,你忘了,以前你衣服上的都是我绣的。”
见高泠不说话,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