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向外透漏,只说是修养伤患,若是本后听到一句不该听的,依律令处罚今日在场所有人。”
说罢,姜芸令殿前人各自散去,方才的话余仍缠在她齿尖,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高泠上位以来大权独揽,尚未建立自己的信臣机制,在突然倒下后,权力被姜芸没有缝隙地及时揽了去,自然而然地被迫着站在了他的位置,瞭望他所能看到的世界,忽觉遍体深寒,这就是高处的感觉吗,她问自己。
而刘慎愣在了不远处的太阳地儿里看姜芸的侧影,甚是看到了皇帝身上的余威投射到了姜芸身上,这令他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去处,直到姜芸瞥见他未走问他可还有事,刘慎这才匆匆带人赶去。
姜芸再度叫住他,“刘公公,若赵大人不愿,要向他强调此事是本后的意愿。”
不等刘慎回,姜芸已疾步朝正阳殿走。
方才她的心突然坠着疼了一下,像是有预感一样,她快步走回去时,见高泠全身正在抽搐,有黑血从鼻角流出,凹陷的眼睛干瞪着,一头的冷汗。
姜芸吓坏了,不知如何是好,跑过去一边用袖子擦他脸上的黑血一边说:“怎么忽然这么冰啊,陈焘,你醒醒呀。”
“冷,我冷,芸芸。”高泠伸着布满青黑血管的胳膊,碰到姜芸的柔软的身子时,猛然胳膊乱挥起来,“你这个女人,走开。”
姜芸紧紧环揽住高泠瑟瑟颤抖的身体,双手交抱在他裸露的胸膛之上,“你个傻子,别动了!”
“来人……来人……废后,废后!”
高泠挣扎着爬起来,却又被姜芸抱住,衾被散开,玉石身体的裂缝渗出血,染到了姜芸身上,软软暖暖的女人身子没能融化高泠身上的僵冷,但终是把心上冻结的冰给融成水儿了,他贪婪地抱着那身体,嚅嗫着,“芸芸,芸芸……别走。”
她被他抱得身体发热。
她不知他是否还有神志。
他将头埋在她的怀里,拥抱着她的身体,以此前数年从未有过的姿态,露出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高泠嘴里的嚅嗫声渐渐消殆,随之而来的,是气息更微薄,姜芸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挺不过这几个时辰,那今日不会是相离而是重逢,她愿再做一次生死相随的痴人。
一个时辰后,言春敲了敲门,告诉姜芸赵大人求见。
姜芸安置好高泠,又命言春进来守着皇帝,她理了理发髻方走出殿门,便瞧见赵旦和刘慎站在那廊下等着。
赵旦身上的锁链已卸,公服官袍及足,恰恰能遮住病踝,引身拜礼时,腰间佩剑微斜,他直身时,脸上带着愠色,毫不避讳地说:“你要救他?”
姜芸平静地看着赵旦,说:“刘公公,你先到别处去,本宫与赵大人有话说。”
赵旦却说:“刘慎!你就留在这,听着。”
刘慎的腰弯的更低了,他站在赵旦身后,垂头说:“奴婢想起还有旁的事要做,先……”
赵旦打断他,语气严厉地说:“你就站在这,哪都别去!”
姜芸见如此,道:“赵大人,陛下南征,权轻兵寡……臣心、民心相背,大人南北皆有重望,社稷之事,有劳您费心辅佐。”
而赵旦怒问:“是南征之祸,还是暴虐之故?姜芸,我再问你一遍,你要救他?”
姜芸迎上赵旦又怒又惑的眼睛,回:“是。”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皇帝受伤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你叔父在荆州能马上调兵过来,皇帝本就势弱,这下绝无制胜的可能,再说,他中了这毒,已没救了。”
姜芸反驳道:“谁说没救,很快就能找出解药!”
“姜芸!你忘了他是如何对你的?你忘他都做了什么?”
“他都做了什么?你笔下写的那些事,可曾亲眼见过?你如何肯定从旁人嘴里听到的就是真相?”
“那你说,真相是什么?”
本僵着身子凝视赵旦的姜芸整个人忽然松塌了下来,“我说,他有难言之隐,只是我现在不知为何,但这绝不是我的猜测,我,我……你要信我,更该信陈焘的为人。”姜芸差点说出常川公主活着的事,赵旦虽可信,可此事因果终究到底牵扯到谁,三年来赵旦在北定到底结下了什么样的关系,在这一切都未弄清楚之前,姜芸不能致常川于危险之境。
赵旦冷笑一声,“他那般对你,你还和以前一样,无条件地信他,可家国之事和男女之情不一样,你说让我信陈焘的为人,我只知陈焘期望打破礼法之锢,可不知他要如此打破,囚禁兄长越父登基乃是篡位,屠杀万民乃是逆天,无人之性!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你的判断,你心中对他有愧,极力想找证明他无辜清白的蛛丝马迹,你看到的只会是你想看到的,在那样一个位置,再干净能干净到哪去,屠城之事,就算他不是主谋,也是推动者。”
姜芸听罢,透过窗子看向别处,南墙那有一片竹子,青翠青翠的很养眼,风吹竹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