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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意迷(2 / 3)

姜芸于昏暗中看月光朦朦,玉山像是被覆了一层薄薄的碎雪。

高泠斜了她一眼,只一眼便将她看透了,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这笑如雷,轰身,轰心,轰她的整个过去。

不算是高泠强迫她,是她太想要陈焘了,不顾一切地抱他吻他,好似要拽住过去三年一样,死死地义无反顾。

三年来情根难断,欲海魂摇中,所念皆是他陈焘,此刻她数尽做人之罪孽,她为女不孝,为后不贤,为妻不忠,为母不慈,又自缚于昔日落雪梅英,活得稀碎。

在极致感中,她真是记不得,记不得,记不得夫儿尸骨未寒,记不得母亲尚在受罪,记不得万民惨死,记不得赤地百里......想到这里,姜芸紧紧地死裹着衾被,缩至榻角,缩至清明月水淌不到的地方。

她将头深深地埋到了被子里,耻辱羞愧自责难当,浑身惊抖着紧绷着,在听到真实的“吱呀”关门声之后,也不敢冒出头来将自己暴露于天地间,她在痛苦中燃烧着撕开身体,心里烂成了一摊黑泥。

她做了清醒之后自觉不该做的事。

**

晨熙照耀宫城,幽魂悄悄回巢。

姜芸命人烧水沐浴,玉簪拢长发,禅衣裹脏体,她去往浮图殿。

浮图殿前浮屠塔,渡佛渡人渡众生。

姜芸熟悉通往浮图殿的路,三年里她除了华阳宫,最常待的地方便是浮图殿,日日五体投体叩首求佛陀超度冤魂亡灵,婆娑泪眼亲吻佛陀的慈光。

曲径连石桥,穿过一片幽静繁密的紫竹林,豁然开朗处,是一方泛着绿光的荷塘,中央硕大的并蒂古莲半开着尚未完全醒来,除了旧主,鲜有人能进来此处,塘边苍藓满地,碎石硌脚。

九层浮屠宝塔面水而建,直冲云霄,雕龙金露盘至基底,共有四十九丈,极尽奢华,是南定前代著名建筑师郭兴奉旨所修,金宝塔刹高数丈,内供西域高僧无尽佛身舍利。

高僧无尽来南定宣扬佛教,平息杀戮,教化民众,南定皇帝尊其为国师,修浮图殿,待国师百年圆寂化身舍利之后,又修浮屠塔以供之。

东定旧主也是虔诚的信徒,前不久尚与百官商议重修浮屠塔一事,态度坚决急迫,像是做此能解民间大旱子民饥荒一般。

赋税取之于民,若是为百姓积功德也就罢了,可人民的血汗,卖儿贴妇钱大都用来修寺庙,这是亡国的预兆。

飞檐斗角悬着的数百铜铃,在微风浮动中,发出清脆的静心之音,可这些化解不掉姜芸蠢蠢的淫心。

姜芸未在佛塔前停留,又绕过了塔后恢宏严峻的浮屠殿,与宫中别处建筑不同,那里坐落着几处青石黛瓦的宫所,更像是隐藏在深宫中的庙院,或者说是佛后的冷宫。

一代代帝王的新人与旧人,有幸活于此死于此,废后弃妃,削发为尼,遁入空门,尽管此处常有污秽之事,但却也是落了个自在,倒也有尼在此青灯古佛长伴余生的,姜芸,也想如后者那般,以清凉法水濯满身罪孽。

“娘娘,您这是?”一直跟在姜芸身后的言春看到这冷清的院门,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问,“是不是走错了?”

“没错。”

言春很是担心,昨夜皇帝与皇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她本以为从今以后会大不一样,可看着皇后的神情,好像不大对劲,于是又小心翼翼地说:“娘娘,昨个儿奴婢听说有人从这院里的井中打捞出来一具女尸,几十天了,浑身都泡烂肿的没人形了,前些日子这里没人,前两天有人来洒扫时因闻到了腐臭味才发现的,听说是以前关在这里的常川公主,这里不干净,您身子刚好些,咱们回吧。”

姜芸听罢一怔,抬起的眼睫又垂了下来,三年前大婚之后的家宴上,姜芸见过那位公主,她是南定旧主最小的妹妹,生母被贬于此地时正怀着她,她在青灯前出生,自幼无人疼爱,是宫里最透明的公主,那日家宴上她垂头端坐在最角落的青铜灯台下,黑影笼罩,身着清苦之衣与满堂华服格格不入,一身超然清寡的气质,一张玉面小脸,像是下凡渡劫的观音。

她被困被遗忘于浮屠塔后,因投了眼缘,此后姜芸来浮图殿礼佛,时常让人为她送去生活之物。

今日无意从这里得知她生命如此落幕,心中酸疼,却又只能化无奈,祈祷她来世投身寻常人家,做个自在的姑娘,不必自幼伴青灯,日日擦古佛。

姜芸未回言春,只是径直往那边去。

一正在院中洒扫的僧人远远看见,忙将扫帚支在石阶下,合手上前。

姜芸没见过这个僧人,两人相拜后,姜芸问人:“小师傅,这里的人呢?”

“阿弥陀佛,施主您是问以前之人还是现在之人?”

“这有何区别?”

“月余前屠城日,这院中之人,都被赐了鸩酒自尽,无一幸免,昨日与小僧同来的师兄弟此刻正在那浮图塔中,留小僧在此洒扫。”

姜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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